我还未开口,它们已经将狗儿团团围住,问它家在何处?家有几口?今岁几何?何故至此?
狗狗晃晃脑袋,答说不知道。
老狐狸拍掌:“怪混混儿!一棍子将人家拍傻咯!”
于是讨伐声四起。
我汗颜,只能陪笑。
于是集会商讨如何安置。
老狐狸捋着胡须:“狗儿受伤是混混儿之过,混混儿之过就是青丘之过,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墨狐大叔声如洪钟:“狗儿年小,食量也小,我们还是能攒口饭给它吃的。”
狐婶子低头拭泪:“天可怜见儿,它还是个娃娃。混哥儿,打坏了人家,可要对人家负责。”
狐狸们纷纷举爪儿,全票通过,我的族人们将狗儿留在了狐狸洞里。它不记得自己的姓名,我看它毛发黄澄,就叫它“小黄”,众人觉得朗朗上口,一传十十传百,它便叫做“小黄”了。
我与狗儿的初见虽不甚愉快,但它并不记仇,仍爱时时刻刻围着我转。无论我在钓鱼、酿酒还是巡山,它总在身后跟随我,身上蓬松的毛儿一晃一晃,像是我又多长了一条尾巴。
它傻傻的,并不懂太多人世的道理,只知道玩闹、吃饭、睡觉。小黄未到化形期,灵智只比寻常的动物稍多一点儿,是个天真烂漫的小狗妖。
它只会说话,不会写字。我用了好久,教会它写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青丘山的名字,狗儿用爪爪拿着树杈儿,在沙土地上勾划,很不耐心,学了一时三刻,就偷偷去扑蝴蝶了。
“这个字念‘景’,是景色的意思,你看到的这一切山川,都是景色。‘景’字再加三撇,便是个影字,万事万物,有阴就有阳,有圆就有缺,有光明就有暗影。”
我教完一字,转过身来,狗儿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