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化形树还算懂事,记得给他套上件粗布麻衣,青年披头散发,却生了张玉琢气质出尘的脸蛋,眉似远山目如秋水,十二分的清丽。
这化形树,虽顽皮,眼光却不赖。
我心满意足,便大人大量,将那树精抬手放了,牵过呆站着瞧自己脚面的狗儿,哼着歌儿回狐狸洞去了。
所有走兽里,狐狸第一爱美,一个个瞧他,都走不动道儿。我丢开手,任他被山海似的花痴狐儿们围住,径自走到老狐狸旁边。
“奇怪,怎么这样眼熟呢?”老狐狸喃喃说道。
用了两天,狗儿熟悉了如何用两只脚走路,再也不会动不动摔个狗啃屎了,我便带着他下山去了。
人世有人世的规矩,作为人族,要知来处,记得生平。我取了青丘狐族的姓,化名“白净”,乃是齐州临淄人士,家中世代行商,卖些绸缎、玉器之类的物什。狗儿是我姑姑的独子,即我表弟,名唤“黄荀”,家里人都叫他小黄。
“表哥,你看!”小黄兴冲冲地道。
人间热闹,即便夜晚也是车水马龙。他背着包袱,在夜市里转,看每一样东西都是新奇的,此刻正指向杂耍师傅口里喷出的火龙。
我应和着鼓了掌,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铜板,让他放在打赏的盘子里。
“表哥,你以前看过这种表演吗,”小黄转过来,突然问道,“你怎么都不高兴呢?”
我摇了摇头,“我可从未见过。”
台上的火戏结束了,上来四个姑娘,穿着清一色的白底蓝花短打。为首的一位腰间系着红绸,衬得肌肤胜雪,腰若韧柳,那女孩儿抱拳,向诸位问了一声好,两根玉臂一端,便开始了。
她外表看上去娇弱,身上却有一套功夫,站在台子中间,接左右姑娘们投掷的瓷碗,轻盈地如一只蝴蝶一般。无论角度怎么刁钻,她总能稳稳接住,顶在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