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提着茶水壶转身去,在我身前半步引我向内走。我最初不觉得什么,越走却越奇怪,从门口到我们刚才所坐的地方不过几步,怎么走了这样久?怎么一直走不到头?
“你说她傻,她才不傻咧。”老伯突然站定,陈声道。
“什么?”我没反应得来。
“我说那姑娘,春辰,”老伯缓缓道,“她护着那块玉,总有她的道理不是?凡世间存在,世间发生的事,都有它的道理。”
我眨了眨眼,“要我说,这玉本就是保不住的。为了它被抓进大牢,还连累全村人受苦,怎么比得上主动献出来呢?还能保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老伯微笑起来,我看去,他的面孔十分模糊,褶子的边缘糊成一团,就像罩在一团棉花里。
“人最宝贵的,不就是性命吗?它就像房屋的基地,盛水的杯子。千事万事,都是虚的,唯有这一件事是实的。”
“她看得清,所以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守住那昆仑古玉。子虚太后死便死了,桃花村的人死便死了,自己的性命才是首要,没有这一项,万般皆空,你懂得吗?”
我的喉结上下一滚。
“你究竟是谁?”我迫近半步。
“要记得从前的事,不能忘!要记得你的命是怎么争来的!多少人为你去死,你活着,才对得起他们,明白吗?”
他混沌的眼珠里似有泪光,“什么丢车保帅?凭什么我们是‘车’?他们是帅?净儿,青丘一族为天下苍生已经受了足够多的难,他们不能因为我们良善,就将我们当成软柿子。三千年前的事,不可以重演了!护住你自己,知道吗?!”
老伯语速很快,像是此时不说,便再没有机会说了。我一低头。他的身影在慢慢消失,双脚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