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那可就没办法,只能出损招了,裴追你要是知道了可别怪我,只怪你们员工培训得太好。
“我不是来问画的。”我忽然说。
“那您干嘛来的?”
“来问你老板的。”我从兜里摸了摸,扯出一条被蹂躏得像抹布一样的领带:“我和他在酒店那晚,他走的太急,后来我才在床上找到他的领带……”
我说到这儿,就停下了。
那店员立刻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表情既像是想把松节油塞进我嘴里让我闭嘴,又像极度期待我继续说下去。
抱歉,没素材,编不下去了。
我点到为止,深藏功与名。
男店员回过神来,十分上道地双手奉上一张珠光卡纸。
“这是我们小裴总的私人名片。”他瞟了眼那破领带:“这个不方便转交,你自己给他吧。”
我的视线凝在名片上,甚至忘了继续演。
“你盯着看这么久,是有什么问题吗?”店员八卦又好奇。
没什么问题,只是太巧了。
——乌枝路37号。
裴追的私人地址就是上个时间线我的居所。
确切的说,是我和他曾同住多年的“家”。
这是个三层洋房,灰色的墙面曾缠绕枯萎的爬山虎,夏天在二楼最靠左的窗户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至少从外观看,它一点也没变,让我又一次有了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我站在门前,拨通了名片上裴追的电话。
被挂断。
再打。
关机。
我有些烦躁,随手地抽了根烟,靠在门边抽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地烟头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焦躁得有些异常。
这种感觉有点像当时在医院排队领报告单,但又更强烈很多。
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五年来,或许我已习惯了当孙子,也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却不代表我能接受同样的事发生在别人、尤其是发生在……裴追身上。
是啊,我一个不择手段、害人千计的人渣,不得好死、命不久矣,都算罪有应得。
但裴追……这算什么?我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冒大不韪地逆天而为,不就是为了让他、让他们长命百岁地好好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