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被裴追拉到走廊转弯的死角。
“沈无,最近是怎么回事?”他问:“和我说实话。”
我先前瞒他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身中诅咒。如今我身上的瘟疫既已莫名其妙地解开,便三两句简单和他概括了原委。末了说道:“你这几日安顿待着,不要乱跑。应该还有感染者在外游荡,防不胜防。”
我说完,通讯便震动起来,是防卫队找我聊感染者搜寻情况,便要离开。
裴追忽然反手拉住我。
他情急之下,握住我的手。裴追的指节修长,带着清幽的凉意,如竹如玉,我下意识的心跳快了一分。
“沈无,近来人心涣散,恐有变数,你要切记安抚……也要记得保全自身。”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他。他已早不是初逢时的少年模样,而已长身玉立,是个能独当一面的青年。
在我不在的时候,防御法阵是他维护。有人妒他辱他,他其实也应心知肚明,但依旧云淡风轻,只是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
裴追其实心性已成,能敏锐地指出我这次处理的漏洞。若假以时日,必然比我出色得多。
“如今一共有三件紧急的事情要做。”他握着我的手,吐字快而稳:“第一件是控制已感染的人,不让诅咒进一步扩散。同时镇压局势,稳定人心。你已经在做。第二件是寻找解法,尽量在感染者发作死亡或被怪物控制前救他们。这点你让塔罗去做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加固结界,在外守卫基地塔。【丢手帕】怪物显然早有预谋,如果这时其它地底怪物趁机进攻基地,以如今混乱的局势,后果不堪设想。”
我其实并非没有想到,而是已经无人可用了。目前最紧急的事是控制诅咒传播,守卫几乎都调配去搜寻遗漏的感染者了。从其他基地调人也需要时间。
更何况,守卫防线此事原本只有寥寥几人符合条件。而裴追说的那种情况当真发生,怪物攻入,守卫者十死无生。
他仿佛猜到了我的想法,竟轻轻笑了一下:”沈无,我去为你守。”
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因为那一瞬间,向来连自己生死都能放在秤上比对的我,竟然卑劣而自私地在想……不行。为什么非要是裴追呢?
裴追那笑容转瞬即逝,他又恢复到那副冷淡的贵公子模样,松开我的手,微微后退半步,这几个细小的动作便拉开了距离。
“说错了。不是为你,”他朝我低头为礼:“沈顾问,这里曾庇护我,你们每个人都在做应该做的事。裴追也不该例外。”
我沉默。
“更何况,我要为我父母报仇。”他沉静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和你学术法,不正是为了此时?”
“好。”我听到自己说。
感性就像被钉在砧板上的鱼,拼命挣扎,理性却找不出一丝拒绝的缝隙。
我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补道:“我处理完这里的事,便来找你,一同守门。”
估计他最多便是独守一日多,应当不会出事。我这样告诉自己。
裴追一点头,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