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走后,我仍兀自出神许久,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裴追周身的低气压已经快把屋子冻了。
但这样一番折腾,他竟然也未赶我走。我是当真有点惊讶,简直怀疑他和我七年来观察的不是同一人了。
然后,他竟既没问我为何叫救护车,也没问我身份目的,而是问:“不是说要看花园吗?”
哦对,我忘了这个借口。
原来他是想履行承诺让我看一眼花园再滚,真是个君子。
我便和他去了花园。
明明时值冬季,这别墅带的小花园倒是一派落英缤纷,有桃树、银杏还有几棵我叫不出名字的树种。看得出屋主费了许多心血。
我走了一圈,裴追看着我。我意识到他想让我给个评价。
但我的词汇量着实匮乏,也缺少情调,半天回了句:“挺好看的。”
裴追神情冷了点:“还有别的吗?”
我又有点紧张,便开始胡言乱语,说了实话:“银杏、桃子都能吃,挺实用的。”
裴追:“……”
裴追停在一棵桃花树下,忽然道:“其实这是从前我爱人要种的。他走的那年还是树苗,如今已亭亭如盖。”
作者有话说: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出自归有光《项脊轩志》
第110章 我这里没有睡裙
我一怔,或许是他神情缘故,又或许是落花太美,我竟然有一瞬觉出了感同身受的悲伤。言语却依然笨拙,只是道:“尊夫人真是园艺高超。嗯,挺好看的。”
裴追回头淡淡看我一眼:“这是我种的。他向来不耐烦生活琐事,只会指挥人。”
我有点尴尬,又想弥补刚才当面诋毁他爱人的失误,便干巴巴说:“那也算情趣高雅,挺好看的。”
裴追又摇头:“他也没这份闲情雅致,只是和你一样,图实用罢了。”
我不知怎么接了。而且十分无语,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怎么值得裴追这么多年刻骨铭心,总不能只因为脸吧——听说重疾最是折磨人,恐怕到最后,那人也好看不成什么样。
花园再美,总共就那么大,桃子银杏又没成熟,我也不可能直接就地玩农家乐,没过多久实在看无可看,便只好和裴追大眼瞪小眼。
我之所以没提出离开,是因为总觉得裴追胸口的伤有蹊跷,还想去他书房画室看看。
我想找到那张溅满血的沈无画像,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但先是扒衣服,又看花园,如今还想把人家书房也逡巡一遍。饶是我脸皮再厚,一时都没想到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