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3534 字 2022-09-04

户部拨一笔银子下去需得对应账目数额人名安排,这递上来的折子是多少,他们便拨多少,这也就给了曹为远钻空子的机会,他是户部尚书折子定是要过他的手,又做的隐晦,这银子又经了不知多少圈,每个步骤抽一些,乍一看让人瞧不出端倪。

他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曹平手上出了差错,这事要是闹大了,别说了保不住曹平,连他自个儿都得掉脑袋,如今信中说的那人已经告到了御前,光是想到那人将这些事说出口,曹为远就感觉手脚冰凉如坠冰窟,慌的六神无主。

这时恰逢曹家少爷曹恺嵘喝的烂醉如泥被下人搀扶着回府,人还未到浓浓的酒气先是传了过来,随后酒鬼叫叫嚷嚷的声音跟着传来,“我没醉,放开本少爷,酒呢,少爷的酒呢,把少爷的酒给少爷拿来,风清,翠茵,人都去哪儿了……”

声音不小,足以让满院子的人听见。

曹夫人心疼儿子,闻声连忙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下着急的挥手吩咐,“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少爷扶回屋里去,让厨房熬点醒酒汤来,这是喝了多少啊!”

曹为远育有一儿三女,除了儿子是正妻所生,其余三个女儿都是妾室所出,都说慈母多败儿,这也导致了曹恺嵘打小被宠怀了,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等曹为远反应过来,这儿子也已经被养成了个废物,文不成武不就,别说同一辈的祁然晏怀铮之流相比,就是其他随便一个世家公子都远胜他百倍千倍,临安青年才俊中,就压根轮不到曹恺嵘有名声。

以前还小便算了,可今年便到及冠的年岁,却未有一点出息,整日里就惦记着去那些个风月场所寻欢作乐,十足的一个纨绔子弟,连杨家那个草包儿子都能在殿前得到夸赞,他曹为远的儿子连个屁都没有。

这放在平时曹为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今日想着手中这封信,又瞧见自己儿子这副窝囊样,觉得自己为了此事劳心劳力,连个能替他排忧解难的人都没有,顿时怒上心来,怒瞪着双眼,气冲冲走了过来,抬脚对着曹恺嵘的腰腹就是一脚,直把人踹出了几米。

突如其来的局面让曹夫人捂着嘴惊叫出了声,脸色一变,连滚带爬扑过去扶起自己宝贝儿子,一边心疼的查看,一边哭道:“儿啊,可摔到哪儿了?让为娘看看,快去喊大夫啊,这可别伤到内体啊,儿啊。”

女人尖锐的哭喊声让曹为远头疼欲裂,抑制不住的火气渐渐扩散,可曹夫人像是没感知到一般,对着曹恺嵘哀嚎了一番,还回过头控诉道:“老爷,荣儿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下如此重的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不活了……”

“闭嘴,”曹为远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布满血丝,打断了这番哭喊声,怒吼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孩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般年岁了整日喝得烂醉,半点出息也没有,我曹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但凡他有祁子珩一半的出息,但凡他有……”

那事情便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局面,自己也不会连一个商讨之人都找不到,这进退两难的情形兴许还有法子解决。

曹为远未将后头的话说出来,只是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心力憔悴的一甩袖子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曹恺嵘被那脚给踹懵了,疼的眼冒金星险些晕厥过去,索性这酒却也去的差不多,缓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腹部,疼的龇牙咧嘴的嚷嚷,“爹,你踹我做甚?”

“踹你?我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听着这话,母子俩知晓曹为远是真动了火气,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曹夫人示意周遭围着的下人散开,这才松开儿子起身走了过来,谨慎的问道:“老爷,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啊?你可别瞒着我。”

“是啊,爹,”曹恺嵘自己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捂着腹部摇摇晃晃的迈了几步,“若真有什么事咱们一块儿解决,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太子表哥吗,再不行皇后姑姑也会帮咱们的,皇后姑姑疼我,我去同她说没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曹为远眼神一动,刚刚的郁闷和浮躁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个阴森森的笑,好似自言自语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还有皇后啊。”

他眯了眯眼睛,语气带了丝冷笑,“差点把我这个妹妹忘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那封信纸撕成碎片,走到池缸边,一抬手碎纸片纷纷扬扬的掉了进去,干涸的墨被水打湿,上面的字迹满满蔓延开来,最终糊成一片再也瞧不上原本的模样。

“啪”一声,一团东西掉进水中,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那东西像是块带血的帕子,刚入了水,上面的血渍便融进了水中,没一会儿便将本来清澈的一盆水染成了鲜艳的红。

这干净的水一盆一盆往里送,又端出来一盆一盆的血水,也不知来回多少趟才见端出来的水没有那么浑浊了。

季思拦下一个小内侍,冲禁闭的房门抬了抬下巴问:“里头如何了?”

“回季侍郎的话,那人脚上的肉都被烫熟了,又被滚刀割的血肉模糊的,太医说得把烂肉割了才成,这身上也是一堆伤口,但却没什么大碍,就是往后可能会留疤难看了些,就是这腿还能不能要就说不准了。”小内侍乖巧的答话。

话音落下,季思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侧眸看了看那房门,摆手让人离开,等了许久那房门才打开,太医院的御医背着药箱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状季思连忙迎了上去,“如何了?”

御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伤的太重,给他上了药止了血,后面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谁料季思不悦的皱了皱眉,声音也冷了三分,“这人可是皇上要保的,若是里头这人出了事,到时候皇上问起来,别说你没法交代了,连我可能都得受罚。”

先前还好好的,这语气突然就转变了,到让御医有些紧张,用袖子拭去额头的汗水,躬着身连连附和,“季侍郎说的是,这人能救,铁定能救,下官这就去查阅医书。”

“嗯。”季思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人出了院子,等人走远他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望着眼前的房门,不知在沉思什么,小半晌才抬手推开。

驿馆的门年久失修,推开时发出咯吱的声音,外头的光射了进去,光线中满是细小的灰尘在漂浮,季思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屋里苦涩难闻的药味并没有驱散开,直直往鼻腔中钻,让他皱了皱眉。

环顾四周后,季思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床上躺了个人,那股药味就是从他身上传来,这人浑身只着一条亵裤,双腿双手用布带包扎的严严实实,胸膛和后背还有大大小小的刀口,有的红肉都翻了出来,虽然上了药,可依旧看着十分狰狞。

季思凑近了些,药味更重,使得他眉头皱得更紧,垂着眸打量着床上的人,头发披散在床上,那张一直没瞧清的脸自然露了出来,面上也有不少伤处,眼底一片青黑像是许久未歇息了一般,面容却是有些稚嫩,估摸着应是同严兆一般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