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夏只手撑在单杠上,听李茹一句一句讲话,眼睛半耷拉着,长长的双腿斜斜站着。
他跟着姜之瑶来,是为了看看“事故现场”还有没有老师要叫自己去。
结果他多虑了。
可能是学神太会打架,大家倾向于认为他这次“见义勇为”比较正常,犯不上批评又或者夸奖。总之,听李茹说陆贞如得了个留校察看,他神色松弛,又听说何莲莲终于屡次犯事终被戳穿,不由再次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没什么事儿,自己可以回教室了。
转身往后走时,李茹忽然叫住他:
“对了,学神,你刚才被打得很严重吗?”
启夏:……?额角流血算是吗?
李茹:“我怎么觉得你嘴唇被揍肿了。”
*
……不是被揍肿的。
当时,在墙角,在斜风细雨里,在如绒毛般的阳光中,姜之瑶看到少年的一张脸靠近她,眼皮极薄,光线里几乎能清晰地看到缓缓的血流。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下一下地挠着、扑闪着。
她暗骂了几句草字头,忽然又想起,在前世他说出同一句话的那夜,夜色太深,她不能够好好地看这样一张脸。
前世的那个夜,姜夏沮丧,以为自己得罪了太子,势必也会把姜之瑶气跑的。
谁料姜之瑶在夜色里细细地看了她,一只手抬起来,温柔地抚摸住他的脸庞,踮起脚尖,在额角留下一个吻。
“还疼吗,疼再给一个。”姜之瑶对着姜夏道。
那句话就像点燃一簇火苗,她清晰感到男生的呼吸一滞,吉光片羽间温柔的双手扶住她的前臂。姜大才子,姜夏点着头说:“疼。”
解药人尚未上场,“病患”忽然凑到前头。姜夏微垂了头,迷茫的夜色里将久违的爱念、思念和失而复得化成一个滚烫的吻。
一个是大狱里死里逃生,一个又是觉得好不容易,披了这层谁都看不清的夜雾,干脆吻得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却又磕磕碰碰,极不熟练。
回忆起那个不甚美好、吻出血来的青涩接触,姜之瑶避开启夏的眼,暗自笑了笑。
启夏:?“我疼,你就这么高兴?”
男生的眼睛带着蛊惑的味道,一寸寸地靠近来,将落了雨丝的光芒升温。姜之瑶被他擒住手腕,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狗男人永远这么好自己这一口。
以及——
她避了又避,躲了又躲,想过一个自由一世,却依然身不由己,好他这一口。
他为自己打架的样子,草字头,好帅啊。
姜之瑶此时明白,启夏跟前世一样,这次没指望得到回应。
于是,她漫不经心地说:“哦,还真是额角一块伤口,好大啊。可得赶紧去医馆……要是去得太晚了,它可就恢复了。”
启夏心道祖奶奶果真是与时俱进老狐狸,用网络上最新的段子搪塞他,他也就是撩撩而已。没有得逞,准备摇着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