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夏与姜之瑶得罪太子之后,皇帝让他们在乐成二十七年前不许结婚,每天也只能见半个时辰。
于是,从乐成二十五年夏末到乐成二十七年间,每一天,姜夏对姜之瑶死缠烂打。
其实,说“死缠烂打”也还是夸张,不过是每天早晨风雨无阻地见一见她而已。
两年间,少年身形逐渐拔节,一点点增添俊逸的气质,蜕变为小明城顶尖才子;而少女面容越为昳丽,成为让全城人惊艳的才女姜之瑶。
全这么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度了过去。
……每天一个时辰,又着实做不了太多事情。很多完成不了的愿望,被一一积攒。
有那么一天,姜夏在晨雾中粘粘连连地吻她,用低哑的声音说:“结婚之后,我们要生许多的孩子,从高到矮,站一排。”
姜之瑶脸一烫,朝后一躲。
“……话说,从来没有机会试试,谁知道你行不行?”
姜夏扣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下带。
“你觉得行不行?”
……
从那个时候起,在姜之瑶的疏冷人生里,无形住进来许多人。一个叫做姜夏的狗男人,站到远处一边,还有一院子未曾谋面的孩子,跌打滚爬地挤来挤去。
姜之瑶发誓,若有孩子,护他们一世快乐,绝不用凡常礼俗约束。想要出门,无需跳墙,想要写什么,大大方方,不要藏在床下。她姜院,只有一道规矩:
“不能骗、不能抢、不能偷。”
乐成二十七年仲夏日,那是一个碧云天。很多年后,当小明城人唱起关于姜家歌谣,为那天冠了一个名字,“姜嫁”。
姜嫁这天,小明城全城吹打着《丹凤朝阳》。热热闹闹,不比太子婚配的那日差上几分。
皇帝老子居然给姜之瑶也送了礼,一匹天蚕丝的适合做被褥的布,一只翡翠镶嵌金丝边儿的碗;太子也派人帮忙,将宫中御厨叫了出去,熬出软糯粘稠一天的羊肝羹。
姜夏忙了一整天,双脚不停。
等到夜很深,才挪出空,他穿着红色的新郎服,带着点点醉意,走进歇着他妻子的新房。
姜之瑶倚在架子床畔。
他看了看这入目的红,不急着掀开心上人盖头,而是坐在枕畔,以只手拢腰,缓缓地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把我当作了牛郎——是天上的那位。”
“你少不更事,单纯可爱。穿了一身的夜行服,跳墙去找神话里的人。”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心慌之下,不明白是喜欢,仓促之中,掩住神色,和你说‘滚’。”
“恐怕是老天在惩罚我,我将你推开后,他便真罚了我去做牛郎,不得与你在一起。中间,差点你我各丢性命,又或者各与他人共度余生。”
“幸好,老天也有糊涂的时候,他稀里糊涂地说‘算啦,就让那姜夏娶到姜之瑶吧’,于是我们有了今天。”
姜夏听着妻子盖头下平静的呼吸,心道,新婚之夜,我都要揭盖头了,她怎么会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