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落在身后的冰凉石阶和生了锈的铁门,静静地靠在角落里,寂寞地隐去了身影。
算来,这已经是傅韶去世的第七个年头了。
二
姑姑生前常常会对我讲起她的学生,那些被她一手带大的孤儿们。她短暂的一生未婚无子,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些孩子身上。
“就像是我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啊。”每次提到,姑姑就这样笑着。
堂内摆满了孩子们的画,色彩也热闹,院子里做工用的木桌上则架着几盏破破烂烂的风筝,磨起了毛边儿的红色细线拴着小木偶挂在枝杈间,坠下来的铃铛和风一起嘁嘁喳喳。
“这是他们自己粘的。手巧得很。”姑姑摩挲着小木偶和风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与有荣焉的意味。
我见过那五个孩子,他们刚被领来这座院子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当时他们中最大的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剩下四个只有四五岁年纪,都有或严重或轻微的先天性残疾。在我看来,他们的共同点是怕生人,不爱说话,如非姑姑带领,不太喜欢走出这大院子。
年龄最大的那个女孩看起来是最健康也最沉默的一个,但是姑姑告诉我,“泠泠有先天性心脏病。”
泠泠本来在孤儿院里被人叫作“小漂亮”。或许是因为她的外貌在这一群孩子中是最出众的,这是第一个被我记住的女孩。姑姑说,“小漂亮”总不能算作一个名字,女孩子没有好听的名字怎么行。她查了两天的字典,给这些孩子一一起了名,为了办户口,就让孩子们都随自己的姓。
从此,泠泠就有了姓名,叫“傅泠泠”。姑姑说,泠是水清澈的流淌声,女孩子要干干净净,像水一样。
被人叫了十二年“小漂亮”的女孩得到了自己的新名字后,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又好奇又欣喜。她只是反复摩挲了那张硬邦邦的身份证许久,也不知看没看懂那上面的字,又礼貌地交回给了姑姑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