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书目光定定,摇头:“别的都好商量,这一出不行。”
朱团长气得直拍桌子,这最近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说不干就不干,到底谁才是团长谁说了算?
“我……”
柳砚书本来还想解释什么,却被他的破口大骂堵了回去:“你把京剧团当什么地方?别以为得个白玉兰上个节目就不得了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在这个团里,你就得归我管!就得听我的!这里不是你家,你没资格耍少爷脾气!”
傅晨也被柳砚书的举动惊着了,在桌子底下偷摸扯他的袖子。可扯了几下都不见反应,只好缩回手。
猛地想起小时候听柳父提过的旧事,傅晨这才明白柳砚书为何如此抵触《红灯记》。
不愿意和那位大领导打交道只是很小的一方面,更深层的原因还是他家那条不成文的规矩。
柳家人不唱样板戏。
柳二代翠竹先生命运多舛,生在动荡乱世,长于连绵炮火,等年过不惑快要安定下来,又正好赶上八大样板戏推出。他从小学的都是传统老戏,讲究的就是个含蓄婉转。可这新玩意儿不一样,唱腔动作都是刚强板正情绪外露,与传统审美背道而驰。
他因为发表了几句自己的意见便遭不幸,连带着整个柳派艺术都被打为邪派。“靡靡之音”没资格唱铿锵有力的样板戏,更不允许再让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玷污”舞台,一代大师就这么被迫沉默下去。
本应翱翔于天的苍鹰被折断了翅膀,从空中猝然陨落。
柳家第三代柳一青的少年时期就是在这样的灰暗中度过。父母不愿他再受这样的苦难,甚至不想他再踏入这个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