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抿着嘴唇,不知道怎样跟贺初开口。他从来是行动快于言语,如今想主动开口说话嘴皮子却仿佛粘在了一起。
贺初直觉知道周遇想要说些什么,他朝李奇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回去,然后把书包放下来重新坐回座位上,等着周遇开口。
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空了,周遇的书包还是没有收完,他的一只手还在贺初的衣角上死死的牵着。
贺初看着周遇几次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罕见的有些不耐烦,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有些一反常态,他皱了皱眉,周遇还是几分钟以前的样子,于是他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和厌恶,他为自己的语气吃惊。
自己怎么会对周遇这么说话?
周遇闻言,头低的更低了,贺初觉得自己心情不好也不该迁怒于周遇,他轻叹了一声,刚想安慰几句,见周遇松开他的衣角,从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小心的推到了他桌子上。
——是那封他收到的情书。
贺初一愣。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遇好像犹豫了很久,几次动了动嘴唇,才下定决心的说:“你拆吧。”
周遇有些胆怯,自己明明不需要这个样子,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需要小心翼翼?
但是他看不得贺初生气又不想发火的样子。这样的贺初就好像曾经的自己,明明有话,却说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的感觉他很清楚。
今天晚上从贺初看到那封信开始,他就一直不在状态,周遇一直没拆也是因为这个,他做了一晚上的心里斗争,才决定在放学的时候把贺初留下来问个清楚。
如果贺初是因为这封信生气的话,他大可以把信交给贺初,可是事情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收的情书,你让我拆?”贺初好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周遇的态度,为他的行为。
“你生了一晚上的气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生什么气了?我为什么要生气,嗯?”
“那你拆吧。”周遇又把信封往贺初那边推了推,摆在贺初的眼前。
贺初看到那封情书,心中的无名火烧的更加旺盛,周遇明知道他心中怀有芥蒂,却非要让他更加难堪?那封情书简直就像是在嘲讽贺初的自不量力。
你看,我的感情如此正常,而你?却是如此上不了台面。我能搬到大众面前,而你只能在背地里奢望。
贺初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将那封情书撕成碎片的冲动,朝周遇挤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问他:“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该怎么形容那种笑呢?大概就是那种身处绝境之中的人,在频频捉弄自己的命运之前努力露出的一个“我不信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