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睡不太久,我被轻推着醒来,已经到达住处。车子停在地下停车格子,并不是我惯于停的位子。我坐在车里,脑筋还有点不清楚,光是听见檀谊沉的声音在耳边很近地响起来。
“站得起来吗?”
我一抬头,就看见他微弯身地靠着车门,两只眼睛对着我看。那目光淡淡的,可是半点也不会觉得冷漠。他看我不说话,也不问了,就伸手把我扶出来。我靠着他站好,他把风衣给我穿了,外面只有一件西装外衣,今天气温真是低了,就连地下室的空气都是冰凉的,他身上也有股子冷的气味。
檀谊沉作为医师,面对生病的人,或许出于职业道德不便不管我,又是邻居,然而,我不是真的病得不能动,也知道他平时淡薄,尤其对我,抱持一定距离,现在对我这样亲切,简直作梦一样。
我从不迟钝的人,我能够感觉到,他对我的隔阂不再刻意维持。我怔怔地与他对视,这样近的,心跳简直不能再快了。脸上整个热烘烘的,我十分清楚不完全因为正在发烧的缘故。
事实上我感到头晕也缓解许多。我不介意厚一次脸皮。忙借机拖住他的手臂,道:“唔,有点晕,借你的手扶一扶。”
檀谊沉默默不语,却没有推开我,还反过来搀我走。我不会错过机会,就顺势靠住他。他空出一手关上车门,我才瞥见这位子的号码,便道:“这是你的停车位,万一明天我不用车,不移开的话,你的车怎么停?”
檀谊沉道:“你的位子不是空的吗?”
我怔了怔。明明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听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发生某种联想,心里微微震动。自踏入情场,谈情说爱于我像是家常便饭,对谁都是那样——旁人看不清,难道我还看不懂自己?这多年来,任何的谁,全部谈不到爱,喜欢也只是一点点,谁来谁去哪里要紧,都是一样,并不感到心痛,因为心一直是空的,未有谁停留。
总有不同的一个。我轻声道:“对,是空的——。”
檀谊沉把我带到我住的门口。我拿出锁匙,对半天才打开。可不是装的,现在才记得晚饭没有吃,又生病,格外眼花手抖。
门一开,我感到檀谊沉要松手,连忙拉住他:“先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