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雪说:“不笑的话,说不定会哭得很难看。”
陈凌松今天参加的葬礼,师雪也去了,不过身份稍有差异,除了他们三个都是同学,躺在墓碑下的那个人与师雪更亲密,他是师雪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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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知味地吃完面,中途两人心照不宣地放弃交谈。陈凌松首先放下筷子,师雪抬头看他一眼,同时放下筷子,他抽出两张纸巾递给陈凌松,陈凌松愣了一下,从他手里接过。
师雪擦净嘴唇四周,这才有闲心打量店内。
陈凌松说:“这里都没怎么变。”
师雪点头,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两排白墙稍低处有斑驳的痕迹,有黑色的霉菌,有小孩子的脏手印,还有剐蹭出的条纹,靠近厨房的墙体被经年累月的黑烟熏得发黑,厨房的灯光比店内昏暗,隐约看得见两三个人影忙活着。师雪很熟悉里面的环境,他闭着眼睛也能说出灶台的方向,每个厨具应该摆放的位置,甚至想起他最后一次在厨房里洗碗,把洗洁精放在橱柜里。当时天色已晚,也是陈凌松坐在店里。
“刚刚老板还跟我提起你,他说你手脚最勤快。”
师雪受了夸赞,弯下脖颈轻轻笑了一下。片刻之后,这细微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走吧。”他说。
“不见老板一面吗?”
师雪低头看菜单,拿着手机扫二维码,他的脸藏进阴影里,说:“下次吧。”
他们从店里出来,立刻感觉到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刚下过雨后的潮湿。道路两旁的路灯兢兢业业地发着光,橙黄色的光亮浸入了残留的水影之中。两人从路灯下走过,晃碎了水中的影子。
师雪说,“这条路我走了好多遍。”
陈凌松沉浸在奇异的氛围中,师雪忽然出声,他便下意识说,“我也是。”
“往学校的路是另一条,”师雪笑了笑,“你走这条路都是陪我下班。”
“你高中实在太小了——细胳膊细腿的,夏天还好,冬天裹着棉袄露出一张脸,像一个漂亮的小女生。你当时跟我说晚上出来打工,我差点没跳起来。”
“原来你是充当护花使者。”
“不然咧,你以为我是来吃面的吗?”
师雪侧过脸笑了一下,陈凌松没看见他的笑脸,也知道他笑了。心情放松下来,陈凌松双手插兜,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这一片是学校附近的区域,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夜晚栋栋亮起明亮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