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喝口汤,“去吧,今天放的刚好我还没看过,你去吗?”“那我也去,晚上还能顺便蹭你叔叔的车回家。你怎么每周都去啊,那么好玩吗?”
景言觉得也谈不上多有趣,每周的露天电影活动其实人挺多的,也很杂乱,观影效果自然没有电影院好。但是邓庭薇每周都特意嘱咐他下次要来,总让景言觉得不去很有罪恶感似的。
景言把视线从显微镜上移开,这个实验做得他眼睛都花了。旁边有几个不耐烦地同学随便编了数据就下课走了,他还是坚持着一点点移动着测微鼓轮数着环状图样,姚一航在旁边帮他记录,过了二十多分钟总算结束,拉着景言逃命似的从实验室出来。
十一月初的s市虽然还不算入冬,但坐在草地上多少带着点冷意。景言挑了个距离屏幕适中的位置,把一小块折叠毯在地上铺好。今天放的是一部法国爱情片,《两小无猜》,周围坐着很多嬉笑打闹的情侣。
景言看得很入神,他没有谈过恋爱,但他总是在各种书籍和电影里寻找如何谈论爱。他像一个传统又古板的老学究,当人没有机会行遍万里路去看山河云海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用别的途径去了解自己幻想中的那个场景。
片里的男女主角不断地用恶作剧表达爱意,然后升级到不断地争吵。他觉得很新奇,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好像在路上奔跑,不断摔倒仍然要坚持下去的感情。电影末尾,两个十年不曾见面的人选择用在水泥里殉情的方式来完结这一种爱,周围的观众有人发出唏嘘,有人在讨论到底想表达什么。
景言对结局没有什么太多感慨。死亡曾经就在他身边,他害怕过,但后来的一切让他渐渐不再觉得沉重,也不再背负着枷锁。相比死亡,他更害怕别离。
他不知道为什么男女主角可以分离十余年,仍然能保存住对对方如此饱满的爱。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两个爱着对方的人可以忍受十余年不见面。仅仅为了刺激,有趣,或者是为了正确的事和做该做的有意义的事,就能克制住自己强烈的想要在那个人身边的欲望吗?
景言觉得自己做不到,他想起在陆谦身边的那一晚,把头埋在膝盖里。他不仅无法克制欲望,在陆谦身边,他更无法分辨什么是有意义,什么是错和对。
平时晚上没有活动的时候景言都自己坐车回家,只有周五看电影会晚一点。小叔叔熟悉了他的日常,不用发短信也会自觉在学校西门口等他。景言和姚一航走到校门口,陆谦站在车门边等他。
“叔叔好。”姚一航这几年不知道听了景言说陆谦多少好话,心里对这个一直照顾景言的人有很多敬佩,每次见到他都会主动像对待长辈那样问好。“小叔叔,”景言走快两步到他身前,“今天可以麻烦你送我同学回家吗?”
他指指身后的姚一航和邓庭薇。他们俩刚走出操场没多久,学姐就从后面气喘吁吁跑过来追上他们,说要一起顺路走。电影放完天已经黑了,两个男生很自然地承担起了送女生回家的义务。
景言坐在前排,邓庭薇坐在他后面,时不时凑过来和他讲几句话。她讲话总是带着娇俏的尾音,景言没和这种类型的女生交流过太多,加上她学姐的身份,总是干巴巴一问一答。学姐好像并不介意,还是会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和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