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父亲的遗愿,他把画都赠送给当地的美术馆。陆仲弘也许不是个好家长,但作为艺术家,他从来都是值得陆谦敬佩的。
至于遗产,父亲并没有交代,他对自己有多少钱也并不清楚。除了那套房子被留下来,剩下的陆谦全部捐赠给省画家协会创办了一个由父亲名字命名的艺术基金。
协会负责人很感谢他,表达沉痛哀悼的同时也不遗余力地夸他是个继承了父亲艺术热情的好儿子。
被不知情的人这样夸奖,放在平时只会显得讽刺,但此刻听起来却有些悲凉。陆谦点头致意,没多说什么,办好手续又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一起去了老宅。
工作人员在楼下布置灵堂,陆谦走到楼上父亲的画室,里面还有几幅他尚未完成的作品。
他想起小时候被父亲逼迫着坐在画板边学素描的场景,他对透视和阴影实在毫无天分,但他努力练习,把成果拿到父亲面前的时候只换来摇头和痛斥。
这里的一桌一椅都是按照父亲的心意摆设的,和他匆匆离开的时候应该一模一样。陆仲弘喜欢油画,喜欢浓墨重彩的风景,他把自己所有的笔墨都献给了艺术事业,现在想想自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留给家庭。
这栋房子没有给他什么美好的回忆,但它可能是父亲和自己唯一一点联系。陆谦没有动屋子里任何一处,把房间门锁好走到楼下,帮着一起布置好才离开。
也许是刚才有些触景生情,再加上时差没调整过来的困倦,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心不在焉的,但仍然没忘记绕远一点去买菜。
他刚敲了一下,景言就把门打开了。“去了好久啊...你怎么还专门绕去买菜了,想让你直接回家的。”
陆谦把袋子放进厨房,转身看见景言巴着厨房门,担心和怜惜简直写在脸上。
“下午处理遗嘱忙了点,没别的事,你别担心。”他抱着景言,觉得眼皮都快沉得抬不起来了。
明明一路上都还好,只要回了家,在景言身边,就好像所有紧绷的弦都松弛了。
“陪我睡一会。”他在景言耳边呢喃一句,景言乖乖点头,任他把自己抱起来放到床上。
等陆谦从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出来,景言已经把被子都铺好了。他裸着上身就倒进床上,景言戳戳他,“把衣服穿上,还有点冷的。”
陆谦一手把他按进怀里,“那你帮我暖暖。”他语气像平时那样轻松,只是在景言耳朵里听起来那么可怜。
陆谦不知道自己竟然被景言用可怜两个字形容,他只是有点累了,心里又像被一片乌云遮着。尽管那块云不大,也许过几天就会消散,但它仍然会让人陷入低潮。
他抱着景言,握着他软软的手指,想着明天上午各种事项的流程,只想了个开头,下一秒就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