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住院费和诊疗费都将成为压垮顾炀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的一声,顾炀点了根烟, 深深吸了一口, 不多时, 楼梯间便腾起轻薄的烟雾。
在池暮看过来时,他手臂往后一伸,递来一盒烟。
池暮从里面抽了一根, 拿在手里。
“这件事, 你打算隐瞒HG多久?”顾炀又递过来一只打火机,被池暮拒绝了。
他上次烟瘾犯了, 在俱乐部会议室偷偷抽了一根,为了掩盖烟味不仅洗了个澡还嚼了两根口香糖, 但不知怎的还是被季闫闻出来了。
不能让孩子吸二手烟,不健康。
他身体里的烟瘾蠢蠢欲动,但一想到外面的季闫,还是忍了下来。
“不知道,”顾炀声音里也透着一股茫然,可能自己禹禹独行久了,对于前路在何方也不太在乎了,他压着嗓子说,“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实在瞒不过去的话,我就退出……”
“退出?”池暮皱眉,“你打算退役?”
“退役……是啊,退役。”顾炀勾了勾唇,“不是挺好的吗,和你以前一样,打不下去了就直接退役,又利落又干净。”
“你他妈……”池暮实在忍不下去了,骂了一句,“话说的好好的,又发什么疯?”
“你说我发什么疯?!”顾炀突然火了,像个绝望而孤独的旅行者,“你也看到了!小玲现在那样,我根本不能放着她不管!我能怎么办啊?”
到最后,顾炀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吼:“……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的,但是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池暮手指夹着那根长烟,面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顾炀。
蔓延在楼梯间内烟雾缓缓褪去。
仿佛顾炀这些年在外人面前伪装的假面慢慢被揭开。
是啊,他再怎么坚强,再怎么能扛,都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面对不公的命运,他挣扎过,也反抗过,他以为他成功了,谁知,到头来仍然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哭到最后,顾炀连呼吸都不能控制了,一抽一抽跟要断气了似的。
许是头一回可以这么尽情发泄,他哭完后就坐在池暮下面两层的台阶上不动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我还惨的人。”顾炀声音沙哑地说,“小玲旁边那个床位,那对夫妻,他们儿子旅游时摔下悬崖了,听说连尸骨都还没找到……儿子去世后一周,她妈抱着他的照片从三楼跳了下去,摔成了植物人……一个家庭,就因为一个意外,全都毁了。”
“比起他们,其实我已经算很幸运了,至少小玲还活着,至少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她……”
“但我还是很难过,很……愤怒,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开心快乐的生活……小玲还没有长大,她未来可以有更多更美好的日子……”
“是啊,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会先来,我们谁也不知道。”池暮说,“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浪费眼下的时光,万一明天就世界末日了呢?你肯定要后悔,居然临死前在我面前哭成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