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选了一辆车,手下不轻地揪起司机的头发,手指摸向了对方的后颈——又是一条细线。
一个、两个、三个……
金钦连嘴唇都白了,额间布满了汗。
现在正是白天,可他却仿佛看不到一丝阳光,就像被太阳遗弃了一样,他定在了路中央。
天光大亮,除了金钦,N99也在路中央愣着。
他在办公厅蹲守几天,手里只有奥河被紧急唤走前留下的记事本。他知道蒋辽源的车牌尾号是005,刚才他好像看到了类似的车牌,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谁知不仅没拦住车,连车尾气都没能尝到一口。
像前几天做的一样,他又来到了岗亭,对着新轮岗的人说:“我是N99,受奥河委托,来见蒋先生,只要你帮我联系到他的助理,他一定会见我的。”
和前几天一样,再次失败后,N99看着公共线时间表,上了去郊外的车。
除了前几次没经验,碰了几天的壁,现在他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行事方案:办公厅下班最早,得先来办公厅碰运气;然后是第八实验室,这儿的希望最渺茫,自从R系正式上线,陆平锦就进入了封闭实验,他只需在第八实验室外的公出栏上找到陆平锦的名字就行。
最后一站是第三实验室,他下了车,没去和站岗的傻机器人吵架,随便找了块阴凉地,盘腿坐下了。
要N99判断,奥河给的联系人里,最好找的肯定是沈等则。
沈等则根基最浅,虽说已经过了磨合期,挑起了第三实验室的重担,可那是第三实验室欸……他这么想着,思维都停顿了几秒——他想不起第三实验室这些年到底办过什么大事。
即便如此,沈等则也不好等。第三实验室是闲,闲了,人不就不来上班了吗?
N99怏怏地在地上画起了猪:“奥河猪,人笨,命也不好。金钦猪,王八蛋。”
等了几十分钟,连岗亭的傻机器人都不再看他,他一把将地上画的猪抹乱,伏在地上,一寸一寸往前爬。
然后就被带了进去。
N99的全部人生经验都在此刻被打得粉碎。提溜着他的是个机器人,他无人可问,随便问这个机器人:“是不是我早偷溜进来几天,你们就早抓我几天?”
“我诚心诚意想见你们沈室长,他不见我;我虚情假意往里偷爬,他就见我了?”
“我给他机会让他知道我要干什么,他看不上我;我敌情难测,他就有兴趣见我了?”
“我看落城区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这个世界不值得——奥河,你死了吧,活着不值得!”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吵闹声也越来越响,沈等则忍不住跟助理确认:“这几天观察到的小偷,你确定只有一个人?”
“是啊,”助理点了下头,新接的假睫毛扇了一下,“一个人,N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