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乐,你不用这样,你不用做这些,你不用回应我,我不喜欢你了,我可以不喜欢你的,你想要什么样子,跟我说就好了,我还是你的好朋友,好哥们,什么都没变。”
说完吴浩宇就要站起身,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我着急,不是这样子的,这不是我想要的,面对他我总是怎么做怎么错。吴浩宇若是一直有意躲着我,我都更知道该如何应对,他越是若无其事,我越是搞不懂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我意识到,回不去的不是他,是我,他说得对,我心里有疙瘩,我太介意了,这个坎我怎么都迈不过去,而我们的关系无解的原因是,我回不去,也不让他回去。
刚才那个吻是什么意义,我说不清,我想通过那个吻确定什么或是表达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看见他,也想让他看着我,只看着我,我无理取闹过,气急败坏地对着他攻击吼叫讽刺过,迫切地想让他明白我,这个我自己都不明白的我。
我抓上他的胳膊,他就乖乖地让我抓着,我上前抱他,他就直直地站着让我抱,没有动作,不会抵抗,除了会说话,根本像个木偶。可是这样就很好,起码他还在这里,他的朋友是我,不是别人。
过了一会,吴浩宇似乎是站得累了,出声问我:“你晚上要待在这里吗?”。
我只是继续沉默地抱着他,不吭声。
他似乎轻叹了一声,“你睡床还是沙发?”
“不用了,一起吧。”
……
吴浩宇还是睡在床的外侧,他侧着身背对着我,呼吸平稳得跟不存在似的。
我睡不着,也翻身跟他面向同一侧,盯着他的头发发呆。
真奇怪,怎么一到跟吴浩宇有关的事情上,我就这么犹豫不决,底线说降就降原则说变就变,被好朋友喜欢实在太糟糕了,这要是换做别人,我早就离了他十万八千里远,可就是狠不下心断斩吴浩宇这条乱麻,说到底,原来比起他喜欢我,我更不希望的是让他失望难过。
我再反省一下,我跟吴浩宇确实是过分亲密了些,亲密到暧昧的程度。他是可以随意翻我东西的人,他写完的作业我可以不用问就拿来抄,我的手机里有他的指纹解锁,打球时故意放水让他抄球,直接对着瓶口跟他喝同一瓶水,吃饭外出玩游戏只要是他提了什么我都没意见,以及,见不得他跟别人同样亲密。
我不自觉摸了摸嘴唇,这要换做是以前,我一定会想“我给了他错觉,我有责任”,可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没了意义,我甚至有点侥幸,他跟别人的亲密又能亲密到什么地步。
吴浩宇比我想象得要冷淡得多,我以为他最起码也会积极一些,可之后的每一天,他仍是沉默懒散,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事都不上心。
但我也无所谓,因为我能感觉到细微的变化,他已经停下了,不再是离我越来越远,至于重新回到从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六上午吴浩宇请假去医院拆线,我说我翘课陪他去,他说不必了,我没管他,反正我只是通知他一声,又不是在跟他商量。
为防止吴浩宇周六走得早把我甩了,周五晚上我赖在他家,他也没说什么,正合我意,省得我再找理由搪塞他让我老实上课的劝说。
周六一早我按生物钟的时间早早醒了,喊醒吴浩宇,各自收拾妥当后就出了门。现在正值换季,感冒生病的人多,周末大清早的医院里也是人头攒动,挂号拆线包扎拿药这些程序都快得很,时间多半都耗在了排队等待上,全程我百无聊赖,中途出去买了趟早餐就无事可做。
吴浩宇的伤口愈合得不错,终于不再是一条粗大可怖的口子,只是缝合过后的印子和新肉长得凸出且不规则,我皱了皱眉,问拆线的护士:“这会留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