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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完当天最后一段,常安站在一边伸懒腰,嚷嚷着累死了累死了,导演还在倒回去听刚录的部分,打了个手势让他老老实实等着。常疏明拿着别人的台本核对要改的地方,发现一处漏掉的,翻出笔来伏在桌子上改。

一旁窸窸窣窣的动静,杂着醒时的呼吸,毛毯的花色从他的余光里抖落了下来,然后是胥河还沾着困意的声音,“……下班了?”

常疏明手一抖,一个勾给抖成了个半圆。

左右都没人,是在跟他说话。

他点点头,很轻地应了一声,“嗯,快了。”

胥河把小毯子叠起来,困惑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盖上的。

常疏明还在改那个错上加错的字,就听他又问了一声,“感冒好点了吗?”

没有主语但指向明确,还是在问他。

“嗯……好了。”他转过脸来,眼神一时不知道该往哪放,自然而然地就接上了脑内排练过好几遍的那句话,“谢谢你的茶。”

胥河果然“嗯”了一声,但并没抬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在盯着那块叠起来的小毯子看。

常疏明突然注意到他下巴上有一点没刮干净的胡茬儿,并不奇怪,他看起来很累,疏忽了也正常。疲惫感像烟一样萦绕在他身上,毫无道理地,竟让常疏明觉得有些不寻常的温柔。

这模糊的温柔一确定下来,便像蚕一样啃食着他的神经,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迅速在台本背面的空白处写了几个字,戳了胥河一下,举给他看。

上面写着:我有事跟你说。

胥河好像不识字似的盯着看了半天,张了张嘴,继而俯身接过了他手里的笔,在那行字下面写上了“现在?”

常疏明谨慎地看着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