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仍然有点儿酸痛,眼皮的肿意没有消退,宣泄压力的哭泣来得又急又猛,像遭了一次难,又像大病初愈,他懂事以来的大段时光里,从没有一次这样的哭泣。对父母、对朋友,对一切平常的风景。可他在镜头前竟然掉了眼泪——所幸有人愿意拥抱他,不让他把最狼狈的一刻展露无遗。
江河微笑地看了乐时一眼,温声道:“这桌人,都是未来的出道组成员啊。没记错的话,自己在的组都是第一名?都要去四小看看风景了?”
苏乔怼江河一句:“又不是没去过四小,少见多怪啦。”
于斐若有所思:“听说每个新人组合的第一站,都是四小榜。”
苏乔似乎想到什么,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能在四小上拿一位的组合,是被粉丝和公司抛弃的组合,刷票和资金就能够换来的奖项,如果拿不到——用饭圈的话说,就是糊穿地心。”他轻轻叹了口气,重振旗鼓地搓了搓手,“能在这个节目上以练习生的身份去体验一次,心里觉得怪怪的,觉得很庆幸,又很不是滋味。”
江河放下筷子,语调平和:“我们团上次打歌是一年半前。”
苏乔扑哧一笑:“我团不愧为知名在家抠脚男团C.sing。”
话音刚落,苏乔和江河同时一愣,苏乔立刻别过眼去,盯着空荡荡的碗不说话,碗沿有几粒孤零零的饭黏子。他知道江河一直在看着他,苏乔的鼻子涌上点儿酸热,于是他像跟自己较劲,恶狠狠地将它捏得发红发疼。
“小乔。”
江河忽然说,声音温柔,但尾调有些颤抖,似乎掩抑着某种激动。江河攥住了手心,面颊的肌肉动了动,嘴唇微微一抖,他似乎是想笑的,可表情却终归宁静。江河轻轻说:
“你想回来的话,我和大家,随时欢迎。”
半晌无语,苏乔深深抽了口气,抬起眼盯着江河,不轻不重的玩笑脱口而出,还是熟悉的吐槽腔调:“说什么怪话,我违约金都交了,就让一笔巨款打了水漂?”
可乐时和于斐都看得非常清楚,苏乔眼里分明有泪。
周望屿若有若无的哼歌声响起来,是《雪国》的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