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工作的第一年，母亲重病了。

母亲本来就身体不好，一倒下去就没能再起来，在她生命里的最后时光，总是会跟齐无思絮叨一些以前的事情。

“孩子啊，以后千万不要找个穷人家，这辈子的苦，我吃够了，不想你再吃了。”

他记得，外婆性格泼辣，当年外公嗜赌，把整个家都输了，在那个年代，外婆直接提了离婚，一个人把母亲拉扯大，母亲就想，以后再也别让自己的孩子，过那种日子了。

于是和父亲结了婚。

父亲家穷，底下有两个妹妹，只是为人老实憨厚，母亲看中了这一点——谁知道婚后那么苦，房子是两个人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家里亲戚没帮半点忙，母亲多想在他小时候多陪陪他，也总是被一个电话叫走，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才有了吃穿勉强不愁的家。

他问母亲，后悔吗？

母亲不说话，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让他娶个有钱人家的姑娘。

他没说自己出柜的事情，只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工作，拼命工作，但是无权无势，天资一般，赚来的钱除了糊口全部被他收起来为家人养老，反而熬夜让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反噬着他的身材，让他越来越胖，他不想沾手的那些脏东西如影随形。

如果有钱就好了，在沉浮于社会的几个月里，他逐渐明白这个字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