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寡言,性格古怪。他拒绝别人的帮助,但又随之懊恼。电影进行到中期,终于,唐熠饰演的青年梵高出现了。他依然是那种古怪阴郁的气场,可是他的眼中有火焰。

他细致描画,于是大荧幕上出现一朵又一朵盛放着的花,更妙的是他与好友高更视线交汇,两人的画竟然连成一个整体,在轻快的音乐中,这段创作的高峰期飞跃而过,而终于也迎来了第一次分道扬镳。

“我对此感到失望,我的朋友。也许,我应该称你为‘星期天画家’,高更先生。”

“那我祝福你,梵高先生。但愿你在沉浸艺术,穷困潦倒时,上帝他老人家会因为怜悯艺术家而赐给你一个硬币。”

好友的讽刺比敌人的攻讦来得更伤人。大荧幕上,梵高的嘴唇颤抖着,他的神色苍白,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而他终于没有,好友的离去,反而让他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偏执之中。他发誓真正沉浸于艺术,几乎连基本的饮食需求都忽略。他整日整日狂热地作画,仿佛那就是他的生命。

杜明泽紧抿着唇,这是演员唐熠的高光时刻,也是他最心疼唐老师的时候,画面中那个偏执,阴郁的艺术家,除了过于英俊的面容,一切与书上的描述高度重合了,他的画笔,他的思想,他对自己的责怪……唐熠演得越惟妙惟肖,他看得越不是滋味,因为他知道,这真实后面的代价。

“我们才是最亲的人!我亲爱的哥哥,我发誓要拯救你!”梵高的弟弟提奥叫道,而因长期作画而昏倒的梵高却只是虚弱地躺在了他怀里,发出轻微的气音。

“就让我这样死去吧。”他说。

悲哀的音乐响起,最后的镜头缓缓上升,曾经他最喜的色泽鲜艳的红色玫瑰,终于在时光里,渐渐褪色,如同烟雾般消散了。镜头定格,屏幕上,这幅画出现在热闹的拍卖会上,人声鼎沸,下面,一行小字出现,放大,画面虚无,只剩下黑色的背景色和那一行小字——

文森特·梵高(1853—1890)

灯光亮起,潮水般的掌声中,电影结束了。

显然,面对这么一部高质量的片子,大部分媒体也都不傻,陆续出现的影评中,好评还是占绝大多数,文艺派的有赞美“诗一样的杰作”的,也有比喻“印象派的画作”的,偏娱乐的有什么“嘲烂片被影帝打脸”这种耸动标题的。

当然,也少不了继续固执己见,继续黑“亚洲人演什么欧洲人”或者“完全是脑残粉才会去看的电影的。”

看到这些负面言论,杜明泽不免有些担心,这些充满偏见的差评会让精神状态本就不十分健康的唐熠更加伤感。

所以,发布会一开完,他就粘了过去,夸奖的话那是不要钱一样说:“唐老师真的是以一己之力担起票房啊!演得超级棒,超级精湛的!”

唐熠喝了口水,转过头来。和台上的风度翩翩不同,现在的他,竟然显得有点内敛。

“没有,大家的功劳罢了。”他低声说了句,后退两步,弓着腰,回避了杜明泽的眼神,然后,竟然就这样走开了。

杜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