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红肿着眼睛的易骁从房间沉重的走出来,用已经发不出什么声来的沙哑嗓音问,“能告诉我安华葬在哪儿了吗?”陈以筱沉默了一阵才回答,“我下周出国,想去的话,这几天抓紧办签证吧。”
飞到半途,还是陈以筱先开口说:“这次是周年祭,我们这边的几个家属去年就约好了一起来,到了那边会有医疗组的前同事过来接我们,因为当地还不是很安全,墓地的位置又比较偏远,这样会方便些。”
“陈安华……”易骁半晌后终于问出那个问题,“到底是怎么……”死这个字,直到现在他也说不出口。
陈以筱从易骁要求跟来这边时就在想,该怎么和易骁说,才能让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人去接受一个更加悲恸的事实,然而有些事情即便很难,早晚也不得不让他知道。
陈以筱顿了顿后说:“安华那时本来计划支援三个月,后来又延期去了非洲东南部,我看那边不是很安全就催他回来,可他却说难民太多医护人手有限,坚持要再支援一期,说会照顾好自己也答应最多再过三四个月一定回去……”
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稍作平复后,陈以筱才继续道:“那时安华每天都会给家里报平安,就算去通讯不好的地方也会提前告诉我们,可忽然有两天就联系不到他,正在我们全家心急如焚的时候,就接到了那边负责人的电话,说安华他们组本来去当地一个边远部落医务支援,结果整组人都失联了。我们这些家属急忙赶了过去,几天后救援组那边才传来消息,说在悬崖底部找到了医疗队的车体残骸……医疗队去程时乘坐的汽车不幸被反政府军的流弹击中,顺着悬崖跌下山谷,后来被当地土著人先发现,可他们发现时也已经过了两天,没有幸存者,而且已经……分不清了,不知道怎么和外界联系,按照当地土著习俗就……火葬了。”
陈以筱努力用最隐晦的措辞来还原当时的情况,因为即便对于他自己而言,直到现在也很难接受,“这也是我们把安华葬在国外的原因,因为医疗组各个国家的医生都有,而当时也只有……骨灰了,在征求所有家属的同意后,就把他们,合葬了。”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两人之间都没有人再说话,而当陈以筱再次转头看向易骁时,他才又听到易骁用很轻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陈以筱没明白易骁的意思。
“……你们怎么就确定……陈安华一定在里面。”易骁鼻翼微微煽动着,连声音都已经发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