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摇摇头,二十多年没有讲过话,所以多数时候他还是习惯于无声的表达。
看了看微垂头静默不语的人,易骁耐心说道:“安华,我问过医生,你刚醒来不适应很正常,别太担心,等再过一段时间你身体好些咱们去旅游,换换心情好吗?”
微怔了一下后,陈安华才点点头说,好。
易骁把安华推到一处安静的角落,绕过轮椅蹲在安华面前抬头说:“安华,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手,怕今后没办法再做手术了,我已经托周瑾玉帮忙联系了国外顶级的神经修复专家,他们下周会来给你看看,不一定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咱们先试试再说。”
陈安华始终微垂着眼,很久后才抬头对上易骁的视线,然后尽量让自己面带笑容的答说:“好,知道了。”
陈安华的声音很好听,因为声带被保护了很多年,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为清透温柔,只是醒来后说话的次数很少,大多数情况仍旧是易骁一个人在说他在听,易骁其实非常想让陈安华和他多说说话。
“安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成吗?我不催你,你什么时候想说我都听着,但看着你不高兴我担心,”易骁最后握着安华的手,犹豫了很久才敢问出来:“安华,你是不是还因为那时候的事在生我气?”
不自觉的手上的力道都跟着重了起来:“我知道那时候混做了很多让你生气的事儿,要不然你也不会出国又发生这些不该发生的事,但你给的信我后来才看到,我知道那时候错了,错的很严重,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安华你别这样老憋着,生气你就发出来,揍我一顿罚我什么都成,你把憋着的话说出来,别自己难受,我不想让你这样。”
这段时间易骁的心一直悬着,一方面替安华的手着急,另一方面他更怕陈安华怨他,如果不是当初被自己惹得伤心出国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他怕安华为此不肯原谅他。
陈安华微笑着回握住易骁的手,想传递一些温度和力量,他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说:“易骁,我不会生你气,那时不会,现在也没有,别这么想好吗?”
“真的?安华你不生我气?原谅我了?”急于得到肯定的确认,易骁的声音激动到发颤。
陈安华的拇指摩挲在易骁宽阔的手背上,尽管昏睡了这么久,但只要再次接触到易骁的肌肤,那种熟悉的踏实安心感觉仍能被瞬间唤醒,这么离不开这个人该怎么办呢。白天只要易骁出门稍久一点,他就担心易骁还会不会再回来,想着易骁是不是每天都忙着家里和自己这边两头跑,有时半夜惊醒后看到易骁睡在旁边,他松口气的同时心却在泛着疼,怕这是在倒计时的幸福时间。因为那条记忆犹新的报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易骁已经结婚了,不再是他的了,这个真相沉重到他无力揭开,总想着再晚一天吧,晚一天,就能让这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再多一天,爱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哪里还有精力去怨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