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听明白了。由于某些经过艺术加工的宣传,催眠术在大众心目中逐渐演变成一种神乎其技的、可以篡改记忆控制行为的心理术,导致许多病人在接受催眠治疗时,因为害怕自己被人控制或种下暗示,而产生抗拒心理。
丁阑显然也是一知半解。但周叙懒得解释,事实上,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催眠治疗,大部分警惕性高、批判意识强的个体根本无法进入催眠状态,他甚至还没决定配合师兄给丁阑安排催眠。
陈束静静站在丁阑身后,口罩上方露出的一双眼睛,前一秒还含着笑意看了眼前台小姐姐,直接导致小粉丝脑袋上冒出蒸气,下一秒视线又安静地掠过周叙,落在师兄身上,没什么情绪似的。
师兄没想到丁阑来了这招,有点头疼地解释:“我们的程序都是正规的,催眠时会有摄像机记录全程,客人也可以保留录像……”
像是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陈束极轻微地蹙了蹙眉心,但在和周叙对上眼的一瞬间又迅速平复,依旧是朦胧温和的眼神,熟练释放着好意。
好假。周叙移开目光,转而关注起师兄与客户的拉锯。
陈束眨了眨眼,眉稍微微上扬。
丁阑一点不吃这套,坚持要陈束在场:“录像都是事后了,治疗过程中我就要有人在旁边看着。”
师兄一个脑袋两个大:“您是不是对催眠有什么误解?您这个心态,我们也没法对您进行催眠啊。要不,我给您详细介绍一下催眠内容,您再考虑一下?”
周叙一听,哟,这可有的聊了。正想提议等事情确定了再找催眠师,今天他就先回去了。没想到陈束先开口——
“要不我先去外面等着,你和医生好好聊聊。”
陈束真实的声音和从电子设备音响里传出来的有些不一样,音线清透,在男声中属于比较脆的。
丁阑一下回过头,手指紧紧攥住陈束衣袖,表情有些恳求:“陈哥。”
陈束把口罩拉到下巴挂着,对丁阑笑了笑:“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事可以叫我。”他拍拍丁阑手背。
丁阑嘴角一撇:“陈哥……”
师兄求之不得,赶紧接话:“等候区就在走廊另一边,霏霏你带陈先生过去一下——丁小姐,我给您详细介绍介绍催眠疗法,您要实在不同意,还有其他几种方案……”
周叙清了清嗓子:“那师兄,我就先走了。”
师兄估计也觉得今天肯定是用不上周叙了,点头同意:“那行,你慢走。”
前台霏霏在周叙走出办公室后关上房门。
走廊狭窄一条,周叙和陈束靠得很近,两人又有一个短暂的对视,陈束估计也有些拿不准这个面无表情的陌生青年,没有再职业性微笑,很快移开视线。
霏霏几乎不敢抬头看陈束,脸红到脖子根,嚅嗫着嘴唇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陈先生,请、请跟我来。”
看来还真是陈束的小粉丝,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变出张海报来双手奉上求签名。周叙颇觉有趣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