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做好浸泡工作,擦净手,取下颈窝里的手机:“老师,那个演员觉得我母亲当年的死是被人教唆的,他让我觉得母亲从来没有抛弃过我。”周叙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从本科生时期周叙就跟着项教授做课题,教授对他而言如师如父,可以交流学术也可以分享困扰。项教授知道周叙的心病,沉默几秒,说:“你现在已经可以直面过去了吗?”
周叙没有说话。
“正好我最近事比较少,”项教授体谅他,“那个小演员后续还需要什么帮助,直接让他来找我吧。”
周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一滴水沿着陶瓷盆壁滑落进出水口,带着他的心情持续坠落到下一个拐点。
“周叙?”教授催促。
在周叙不断被撕扯的、充溢着矛盾的心底,浮现陈束被水痕浸透的冷白面孔。
“好的,”周叙说,“我会通知他。”
“我正式通知你,陈束,”黄导严厉道,“下一条要再拍不好,你就去给我休息几分钟找找感觉。”
狭小的办公室布景里,连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都被小心放轻了,焦煜廷坐在监视器后笑,身边是神情严肃的导演。
辛洪穿着张博斯的制式西装,手里一叠道具邀请函,低头漫不经心地翻看。
陈束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有一层粉饰苍白的腮红,说话都带着鼻音:“……再试试吧。”
这一场拍的是当初试戏的内容,张博斯安排许南竹给军官富贾送晚宴邀请函,许南竹借机反撩上司。陈束之所以被一锤定音饰演许南竹,就是因为辛洪的张博斯给了他面子,愿意倾顾他这朵花。
但陈束今天的表现很不合格,黄导评价,没有即将开始恋情的紧张试探,反而有种分手后再见面的尴尬。
“归零三十场一镜四次,Action.”
张博斯将一叠邀请函放在许南竹桌上:“后天晚会的邀请函,给你个派送的任务。”
许南竹把邀请函拨到自己眼前,一张张翻看:“会津路……鼓楼路……这都城南城北了,这么远,叫我一个人送啊。”
辛洪松松领结,叹了口气。
陈束抬起眼睛看着他。
“像在念地图,阿束,”辛洪诚恳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小彭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把陈束裹进厚厚的棉服里,又往他手上塞了个热水袋,拥着陈束往休息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