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压抑了许久重获自由的秦穆来说,和沈流在一起过的节日轻松惬意宛如新生,但对于秦爱华和郑艳来说却异常沉痛。两个人看着冰冷的年夜饭相对无言,最后郑艳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我是他妈,我生了他养了他,我付出了多少心力?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好!到头来他居然不认我了,还要告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辈子全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爱华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夹了两筷子菜,听着耳边神经质的哭闹心火也烧了起来,将酒杯一摔怒道:“闭上嘴吧!都是你教养出来的混账东西,还不如不要生!丢人!”
一句话引燃了战火。郑艳将自己在婚姻里受过的苦,咽下去的怨恨,遭遇过的不幸一股脑儿喷发出来,劈头盖脸的对着秦爱华骂起来。秦爱华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不想过就离”摔门而去,将发疯扔盘子的郑艳关在了身后。离家之后他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在冰天雪地里徘徊了一阵,又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开年之后,秦穆的案子开庭了。在证据不足、证人不足、电击疗法存在争议以及四面八方的重压之下,进展很不顺利。最终悄无声息地潦草败诉。
从法庭出来的时候,秦穆立在门口的台阶上,仰脸看着高悬的天平,轻声问:“是这世上没有公平,还是这公平不该属于我?”
沈流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来,他伸出胳膊用力抱了抱少年,低声说:“它会属于你的,我保证。”
秦穆看着他说:“哥,谢谢你。这辈子我一定报答你。”
“行了,说什么报不报答的,你还能以身相许嘛?”沈流强压下郁闷开了个玩笑,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目送秦穆亦步亦趋地跟着郑艳上了出租车,沉默地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打车去了机场,连夜飞回J城。
这是沈流生平第一次开口求沈澜出面帮他解决问题,而沈澜也顺势抓住了这个机会,抛出了“出国深造”的条件。让他意外的是,沈流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半月之后,一家全国性报纸以此案为引,发表了整整半个版面的文章,标题十分刺目——《警惕伸向孩子的魔爪》。第二天,顶层的喉舌媒体也发表了严肃查处整顿无资质伪学校的社论,措辞极其严厉,立场十分明确。
大风骤起,带着民众们的议论猛烈地刮过K城的每一寸土地。
没等K城的官员们反应过来,纪律监察的利斧就像闪电般落了下来。学校手续不全,教师资格存疑,资金流向不明……劈开虚假的皮肉,里面满是令人作呕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