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随口搭着他的话:“既然无形,又如何去信?”
苏一:“有迹可循,只是我们智慧太少,不可知,不可控。”
深思片刻,苏一又道:“其实也不是既定的轨迹,还是有不可预测性,只不过在既定以前,经历了太多的碰撞。”
穆辰又问道:“既然不可知,又如何去信?比如我,我都不知道我的命运会带我去哪里,我又如何去相信?”
苏一又思索了片刻,道:“比如古人,上古流传下来的诸多学说,比如易经八卦,本是预知天命,那既然能预知,就说明命运是既定的,但是易经又包容了变数,或者说,贯彻始终的,就是“易”—“变”的含义。再比如量子力学理论,一个量子,若是想要准确知道它的位置,就不能准确知道它的速度,反之亦是,那是不是也如人的命运,既定有灾有难,有悲有喜,又同时不可预测何年何月,何时应命。还有量子纠缠,为什么两个相隔甚远的粒子可以相互影响……”
穆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苏一的头发:“你这小脑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苏一冲他撅了噘嘴,其实穆辰大概猜到了苏一为何突然有些胡思乱想,也许在曾经的他眼里,世界非黑即白,非善即恶,可是现在他每天面对的一些人,并非都是善恶终有报,也会有人善被人欺,善恶两难分的境地。
穆辰转眸看了看苏一,似乎带有安慰的语气戳破了苏一心中所想:“苏一,警察这份职业,其实是最接近于人性拷问的工作,我们所面对的,其实是社会最阴暗的一面,是人性最隐蔽的一面,有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当警察久了,你就会发现,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我们不是圣人,我们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做好职责工作,其他的,人性和命运,就交给上天和法律吧,好吗?”
苏一睁着一双有些迷离的眼睛,眸光中似乎还飘荡着星星点点的疑惑,探着脑袋,定定地看着穆辰。
穆辰的这番话,话一字一句入了心,在心中游离片刻,似乎逐渐拨开了心中的阴霾,厘清了心里的乱,方才的一颗心如坠雾中,此时却逐渐清晰了起来,也轻松了许多。是啊,人性,是最难琢磨的一样东西,而他要面对的,就是人性最极端的爆发,灵魂最深处的拷问。
想一想,苏一叹了口气。
“我饿了。”停止思考人生的人,此时可怜巴巴地嘟起了小嘴巴,示意司机指点迷津的同时,想办法先填饱肚子。
穆辰看这人终于说人话了,嘴角一扬:“哈!我带你去吃一家最最最好吃的面,这家面白天不开的,晚上11点过后才开门,超级超级好吃。”
看这人迷醉的表情,苏一已经快口水三尺长了。
南阳城中心,此时已经过了子时,繁华的街道几乎是没有人影了,偶尔有几个,要不就是喝醉了的人,要不就是执勤的警察。
老城河边一座拱桥城门里,一间破破烂烂的门市开着明亮的灯,路边堆了两口锅,一口烧着热气腾腾的面汤,一口蒸着一笼一笼的肥肠,八里之外,苏一就已经闻到了飘香,简直叫人□□。
苏一不等穆辰,便已经迫不及待跑到摊主面前,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面条清香的白雾,一脸稚气地指着蒸笼里的肉,奶声奶气道:“阿姨,我想要两份这个,还要两碗面条,两大碗!”
煮面的摊主是个中年妇女,形象憨态可掬,见这穿着警服的小伙子深更半夜来吃宵夜,定是加班加到很晚,很是心疼不已,竟扯出个老母亲般的微笑,冲苏一指指路边的小板凳,招呼道:“小伙子,赶紧去坐着,阿姨马上给你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