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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逃 晚风 926 字 2024-03-02

常怀瑾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或者苛刻,因为他总是对不起他的。

他关了灯,文件随手放到床头柜上,滑了几张到地上,他没有捡,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坏习惯。

纸张沙沙滑行在夜色里,又趋于静止的安眠。

他总是将看完或没有看完的文件百无聊赖地摊乱,等助理收拾桌面,颇有耐心地看它们归整到位,无需他动手就充满秩序。并且在此间收获一点安心——它们散乱了也总能拼接到位,甚至不需要他发号施令,是这样轻而易举,他坐拥某些东西的证明。

好来规避某种持久的隐痛,或许常怀瑾从始至终都认为,任何归纳与整理都和无意中造成伤害再进行弥补一样——让一切恢复原样,他得道歉,每一个归拢的动作似乎都在反悔,常怀瑾不得不承认,他痛恨这种感觉。

他总是默然等待助理整理凌乱的文件,似乎偷摸地借别人的力量削减了那股沉重。

却不得不身体力行地弥补李瑜,他感到赎罪漫长的衰老,又似乎远不止这些时日,或许他不该将一切都推揽到李瑜给予的幸福所要求的砝码上。

常怀瑾昏睡过去,带着低烧的闷热,和十五岁那年姐姐看向他的黑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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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很好,常怀瑾也觉得自己的感冒有些好转,起床看了时间想给李瑜打电话,又怕打扰他睡懒觉,准备锁屏,又在窗外的好天气和手机的气象图标中电光火石地意识到什么。

他打开天气预报,手发了些汗,坐标切回出差的城市,无论是他去的一周,还是昨天与今日,都是明晃晃的艳阳天。

李瑜知道他撒谎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常怀瑾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惶恐,就像五年前一样,李瑜明知自己夜宿在婚房,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是不是又搞砸了,李瑜是不是又在准备离开他?

常怀瑾无法隐忍下去,他拨通了电话。

“喂?”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常怀瑾深吸了一口气,“早上好,有没有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