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安迪?”
“我感觉我要死了。”安迪说,碎牙和血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的。
“你不会死。”乔恩摇摇头,之后才想起他看不见,“你没有流很多血。”
“那感觉像我要死了。”
“那不是真的。”
那不是真的。很多事情不是真的。安迪恍恍惚惚地想。
他好像看到鲍勃跟他坐在他那辆黑色的福特皮卡里,一起在高速公路上飞奔。他们穿着傻了吧唧的高中生T恤,印着硕大的摇滚乐队图案,他说鲍勃你再胖下去你老婆就看不见你的鸡鸡了,然后鲍勃说“操你自己”。
他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叫他,但他和鲍勃在公路上已经走得很远了。
操你自己。他对着那声音说。
2.
乔恩·泰勒是那种坏人,一眼看上去就能分辨出来的恶人。
他是爱尔兰人,说话带奇怪的口音,他的双眼阴沉,时而戴墨镜,几年前他焚烧某个囚犯时那些化学药剂弄伤了他的视网膜。只有折磨他人时,他才显得举止优雅、从容不迫,挥舞马鞭时像个富贾绅士。
乔恩是任何一个你身边存在的坏蛋。
他是那种出生在拖车公园里的小孩,父母是毒虫,或者是哪个妓女放在福利院门口的私生子。
十三岁时他唯一的小狗死了,乔恩剖开它,从那粘粘乎乎的胃里找到了他准备喂给邻居家小孩的毒药。如果没有战争,反人类实验室,或者其他需要他“天赋才华”的地方,他多半会在监狱或者疯人院里度过后半生。
你见到乔恩,绝不想跟他多说半句话,他是汉尼拔,心理变态,没人敢惹的混球,他没有共情能力,也不分善恶,那张严肃又偏执的脸下面是魔鬼的真容。
就像一台精密的冰冷机器,他妈的杀人机器。
*
安迪·麦克尼斯是个好人,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能分辨出的老实巴交的好人。
他有一幢漂亮房子,在伦敦郊区,那里住着漂亮的麦克尼斯太太,还有条瘦瘦的拉布拉多猎犬。安迪是高中足球队时期戴着袖标的队长,是那种会在电梯里朝陌生人微笑的家伙。
他的绿眼睛明亮又真诚,全然无害,他像那种活在人们茶余谈话中的那种完美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