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椅子上站起,缓步走下台阶,伸手道:“把埃德的晚餐拿来。”
便有仆人小跑来,手上端着一盘炖得肉质酥烂、香气四溢的肉排,赵接过,缓缓向跪在地上的陆少良走来,猛抬起一脚冲他的肩膀踹去。陆少良吃痛倒地,趴伏在地上,本就腹中空空,此刻像是力气被剥离,怎样都动不了。
赵缓慢地、欣赏一般地倾倒盘子,冲着陆少良的脸把刚炖好的肉排混着肉汤倒下去,滚烫的肉汤浇在冰凉的地上,刺啦一声响,也浇在陆少良的脸上。陆少良的脸被烫红了,却一声也没吭。
赵玩味地看着他,说:“这是我家宝贝狗的晚餐。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一副三年没吃饭的样子在我眼前蹦跶,我看你就快不行了,好心把我家狗的晚餐给你吃。快吃吧,舔干净,不吃的话,回程的路那么长,你撑得住吗?”
陆少良趴在地上缓了缓,惨白的脸色好转了些,用手肘支撑着地,用力往前爬了几步,扶着地支起身子,双腿无力,支撑不起身体重量,站起身的时候重重晃了两下,险些一个趔趄,最后依旧站了起来,
站起来那一刻,他几乎是长出了一口气,侧过脸朝赵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赵大人好意,但我赶着去接我的新娘。”
赵不置可否地倚在身后一根雕花柱上,带着有些邪性的笑容,看着陆少良步履蹒跚却又笃定地,一步步走远,走进门外的瓢泼大雨中。
赵心想,下雨天最适合杀人,雨能冲刷掉血。这场雨已经下了整整两天了,还会再下多久呢?
朱聪离开后,朱府陷入了一种比朱聪还在更加可怕的寂静。夫人卧床两天后终于退了烧,恹恹地坐在餐厅里,用温和但冷淡的眼神看着来往的每一个仆人。
仆人心里都暗暗心向着夫人,觉得夫人生得好看,待下人也不错,年纪小,对他总是存了些爱护的心。如今陆少良突然消失,他们隐隐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陆少良先舔朱聪,朱聪一旦离开就开始对夫人图谋不轨,骗色之后事情败露竟然还始乱终弃。呸,看着正经,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渣。
栾瑛并不知道仆人们的编排与腹诽,只是在心里默默计较,陆少良如果出发,现在应该到哪了呢?那些马车,从来只让官僚贵族乘坐,他能遇上好心人拼车吗?不对,外面雨这么大,街上恐怕什么车都没有。他怎么走啊?会不会淋湿了?身上带吃的了吗?怎么不记得给他塞一点。能把他的注意力从即将到来的毫无尊严的死亡上脱离的,只有陆少良。
“天啊,那是谁啊?”有个正在擦窗户的女仆突然嚷出来。几个女仆凑过去看。
是一个黑黢黢的身影正在穿过雨幕朝朱府跑来。
等他跑近了,一个眼力好的姑娘喃喃地:“是陆少良,是陆少良!他还有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