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说着,竟指着身后的一卷草席,痴痴的笑了起来,一遍笑一遍又抑制不住的淌着眼泪,那场景看在人眼里,直让人难受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村里的人,家家都信鬼王,就他舍不得那么点贡品,不肯去庙中求拜,结果惹怒了鬼王,降灾到我们家。从我小女儿开始,接连染上怪病。”
那妇人越说声调便越尖利,到了最后,已经有些刺耳的让人难以辨认,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可即便是这样,二人还是从人口中依稀的听清楚了一句话。
“不到两个月,家里的五口人全都死绝了,就是连条狗都他娘的没剩下。”
宋靖秋听了这话,皱紧了眉头,掀开了那盖在狗娃子身上的破草席。
席子刚一先开,阵阵的臭味便从人身上飘过来,不留情面的往人鼻子里钻。
那席子下边的画面,则是更加的触目惊心。
那孩子瞧着,最多不过十五岁,浑身瘦的就像是个空壳子的芦苇棒,饶是这样,他身上的这二两皮肉,仍旧溃烂的千疮百孔。
一双小腿,几乎已经烂没了,几条白色的蛆虫顽强的挂在上面,伤口已经深得见骨。
宋靖秋将那草席重新盖在人身上,回头瞧着苏萧闲,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到了这样的程度,即便是大罗神仙在此,只怕也是回天乏术,更何况他小小一个大夫。
“斯人已逝,还请节哀。”
宋靖秋颇为惋惜的对着那妇人说着,可她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偶尔看着远方会突然笑一下,然后反复嘀咕着。
“不信鬼王,必遭灾祸,鬼王降灾……”
大抵是儿子的离开,成了逼疯这个可怜妇人,最后的一根稻草,自那之后,那妇人便再也没有正常的说过一句完整话了。
而宋靖秋和苏萧闲,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在离开之前,给人怀里塞了些散碎银子,期望着假如她还能清醒过来,能靠着这些银子继续活下去。
两人到达怪病村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与村外黄沙漫天,凄凉荒废的景象不同的是,这个所谓的怪病村里,竟然惊人的富庶热闹。
热闹的让宋靖秋瞧着,都觉得不切实际,心惊胆战。
这个村子里的人,也是出奇的多,街上的商贩种类齐全,生意红火,两旁吃饭的酒馆客栈里,也是几乎家家人满为患。
街上铺的都是青砖路,周围的商铺都是二层楼,家家张灯结彩,处处喜气祥和,远处更是连舞龙舞狮的人都有,热闹的就跟赶庙会似的。
整个村子里,更是高房高屋连成一片,一眼看去,望都望不到头。
这样的景象,就说是镇都得是富镇才能看到,更何况是这一个出了名的怪病村呢。
宋靖秋看着眼前这番,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快乐富足的美好景象,不知为何,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奇怪,所以这一颗心总是悬着,丝毫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