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离醒在一个荒山里,他睁开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灰蒙蒙的阳光很久反应不过来,这是哪儿?
脑袋下方是一块尖锐的青石,大约是磕破了头皮隐隐刺痛着,他伸手揉了一下,又将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揉开了,手指上一时全是鲜血,他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土灰,碎叶混着已经完全干掉的血迹交织在一起,宛若从这山里滚了一圈似的。
沉睡了许久的感官终于缓慢复苏,他浑身绞痛,四肢酸麻,他抽了一下舌头,嘴里苦的宛如吃了两颗苦麻,他撑住胳膊试图往起站,胸口猝然而起的疼痛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五脏六腑碎了似的,疼的他只能不住的大口喘气。
不知在原地挣扎了多久,宣离终于撑着站了起来。
身后躺过的地方血迹干涸甚至有些褪色,土灰在他周围积攒了小小一圈,看上去时日已久,他扫过山坡四围,草木枯黄,偶有薄雪,一阵冬日的冷风贴着地皮而来,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冷,风顺着袍摆钻进他的里衣,顺着伤口一路冷进了骨子里。
他似是被这寒风吹醒了,茫然四顾的眼神清明了些,摊开手掌捂上胸口,然而胸口空空荡荡,连一丝热感都没有传来,记忆慢慢浮在眼前,他记起那一日,自己好似被人扎中了胸口,然后......然后便不记得了。
他抬起手指握上手臂的经脉,那属于天灵一脉,确实如他预料般,已经不跳了。
那他现在,基本等同于一个凡人,或许还不如凡人些,因为他无处可去。
走出荒山时已经深夜,四周空空荡荡,只有几颗鬼魅般的枯树兀自伫立着,上方的天空有如拢了一层黑纱,云层被他拢在里面,深深浅浅,翻卷出一派山雨欲来之感。
宣离手里握着一根枯枝,他寻了一块避风的石头坐下,迷茫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记得他是为了追尧川才来的这里,可他因为什么去找的尧川却想不起来了,他很平静,却不是那种心安理得平静,他平静的很茫然,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
玄生宫接连好几日都没有休息了,夜以继日的盯着人间的方位,宣离失踪的事司命没有和任何人说,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宣离恐怕比找不着还要危险。
司命想不通,宣离是遇见了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轻易就被对方辖制,三界能与他并肩的寥寥无几,会是谁?
然而消息还是很快传进了天君的耳朵,那日被派去寻找尧川的仙官皆回了天界,唯有宣离没回来,且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