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辉帝听罢笑意更浓,频频颔首:“不错,有礼有节,分寸把握的很好。对了,听说你最近在家读书,都读了哪些书?”
李元并没有因为受到了夸奖而发飘,反而更为恭敬的微微弯腰:“儿臣在读《资治通鉴》。”
“哦?”承辉帝来了兴趣,坐直了靠着椅子,侧身看他问:“有何感悟?”
李元稍稍停顿,思索了好一阵才肯定的回答:“《资治通鉴》不是正史,不能当史书读,窃以为,可以当做窥心之作。司马光将主要的笔墨,都花在了如何描绘人心,一件事情发生,动机何在,如何应对,当事人如何,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据他的需要,进行创作。”
承辉帝听了面露沉思之色,过了一会才问:“你觉得,这样写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李元摇头:“不知道!”
回答的如此干脆,承辉帝真是没想到,下意识的判断,李元如此回答,就是本能的不愿意说谎。
“嗯,回去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朕提醒你一点,司马光写这本书,并不是冲着王安石去的。”
“是,多谢父皇指点迷津,儿臣记住了。”李元依旧恭敬。
话说李亨回到京城,这一趟跑的急,骑马回来的,直奔奔着顺天府去了。
找到办事的主事,问他事情处置的如何了。主事说了面见贾琏的经过后,李亨眼珠子乱转,跺脚道:“不管了,点上人马,去国子监抓人。”
这个主事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事先进行过调查,做好了准备。李亨说要抓首犯,他立刻拿出一份名单来:“这些人都参与了组织行动。”
李亨松了一口气:“你去,把人都抓回来,关起来再说。我回去沐浴更衣,跑一身的汗,累死了。”
主事带队出门抓人,这些人都是监生,不会跑路,也不敢跑路。按图索骥,一抓一个准。
同时李清的亲信也找到了国子监祭酒,见面后很干脆的对他道:“李相让在下转告祭酒,乞骸骨吧,还能留下一份体面。”
祭酒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缓缓坐下。亲信很耐心的站在对面,等待他的回答。
“我有个条件!”良久之后,祭酒缓缓开口。亲信道:“请讲!”
“我有个晚辈,……。”
次日,消息传出,国子监祭酒上奏请乞骸骨,理由是年迈不能理事,有负陛下重托。
你看,这就很体面了。皇帝看了奏折也很满意,不但很满意,还交代李清一句。
“国子监今后的教育一定要抓紧了,每年大量的投入,却没出几个进士,哪里有脸自称国家最高教育学府?”
李清听了一脸的尴尬,他分管礼部呢,国子监的现状是不是他造成的不说,他肯定要负责的。
说的难听一点,你上任也有时间了,为何一直没有重视起来呢?非要出了问题,才引起重视么?
事实上吧,别说古代了,就算是现代社会,也都是出了问题,才会引起重视。还得是大事,小事都最多一个电话提醒一句。
上层有博弈,下层和上层之间,也一直在博弈。肉就这么多,你多吃一点,别人就少吃一点。至于搞新肉,那不归我管。我就吃现成的。
李清告退之后,召集几个幕僚,说起了国子监的事情。
该如何入手呢?
其中一个幕僚叹息道:“事情不难办,国子监自有规矩,只要严格执行就好了。”
李清听了更难受了,叹息道:“是啊,只要严格执行就能解决一大半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出现了新问题,如何解决?”
什么是新问题呢?当然是这些年革新派和守旧派之间的激烈博弈。
张庭恩在首辅的位置上,在人员的选用上,自然是倾向于革新派官员。守旧派属于不管世界如何变化,都不愿意改变现状。
但现实很残酷,随着朝廷对内对外政策的变化,守旧派自然要被边缘换。
李清不管是否愿意作为守旧派的代表,都会被动的成为守旧派的领袖。原因无他,没有别的人选了。除非李清放弃政治抱负。
李清觉得自己就是大海里的一块木头,被海浪推着飘,随波逐流。他也是有政治理想的,奈何想要实现理想,就需要有人听他的号令。
当初在与张庭恩的博弈时失去了先机,从此步步落后,如今落在了林如海身后,越想越难受。
考虑到林如海不到五十的年龄,李清更加的无奈了。他比林如海大十岁啊,真是太草了。
“先抓风纪吧,回头派几个人去国子监蹲着,从教喻到监生,一个都不放过。任何不愿意接受管束的,立刻退学。”
李清果断的做出了决定,有的事情不能做,那是自毁根基,那就先做能做的事情。
国子监的大动作,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更多的是吸引官员们的目光。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还是去工程学院外面看西洋景比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