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之前说过不改元的。”朱载坖强调道。
“哪有皇帝上位的次年,不用自己年号的?”朱厚熜好笑道,“都这会儿了,还以为父皇传位不是出自真心?”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
“知道你孝顺,可你若在这事儿上孝顺,置父皇于何地?”
朱厚熜不容置疑道,“过了年,就改元吧,隆庆这个年号挺不错的,嗯…,盛大而喜庆,很符合当下的大明,很应景。就这样!”
朱载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默默点头。
“父皇,儿臣有件事想向您求教。”
“说。”
“高拱谏言之事,您当也听说了吧?”
“嗯。”
“您以为……”朱载坖深吸一口气,说道,“这项国策,可具有可行性?”
朱厚熜微微笑了,道:“昔年去其七都可,如今再去其三,为何不可?”
朱载坖精神大振。
却听父皇又说:“此事不急,等你什么时候有信心了,觉得能做成了,再去做!”
朱载坖喜悦敛去了几分,躬身道:“是,儿臣明白。”
“做皇帝的滋味如何?”
朱载坖怔了下,道:“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刚开始都这样,慢慢习惯了就好了。”朱厚熜轻轻道,“这天下是你的了,人君要有人君的担当与胸怀,亦要有波澜不惊的心态。凡遇事,当缓之,事缓则圆。”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朱厚熜“嗯”了声,问:“父皇不在的这半年来,你有什么感触?”
“这个……”朱载坖讪讪道,“刚开始有点慌,心里总是没底气,不过现在好一些了。”
“你一日寄期望于父皇庇护,一日难有作为。”朱厚熜说道,“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就要摆脱对父皇的依赖,父皇能庇护你一时,却庇护不了你一世,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嗯,儿臣明白。”
“陈皇后、李贵妃她们可怀上了龙嗣?”
“呃……这个……”朱载坖悻悻道,“儿臣不孝,她们……还不曾。”
“你还年轻,不过这种事宜早不宜迟,父皇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早就想抱孙子了。”朱厚熜拍着儿子肩膀,鼓励道,“多多努力,哦对了,可让李时珍为她们瞧瞧,若有恙,该治治,该调养调养。”
“儿臣遵旨。”朱载坖有些汗颜,心说:儿臣也挺努力的啊。
“行了,你该忙忙,父皇走了。”
朱载坖一惊,“父皇要去哪儿?”
“大高玄殿啊!”朱厚熜理所当然的说,“都是太上皇了,还能霸占乾清宫不放啊?”
“只要父皇愿意……”
“父皇不愿意!”朱厚熜截断儿子的话,“走了。”
“……儿臣恭送父皇。”
~
“呼~”
朱厚熜伸了个懒腰,“终于又回来了。”
黄锦一边整理着龙榻,一边笑呵呵的说:“这时节已经有宣德薯下来了,奴婢着人准备了,明个儿太上皇就能吃上烤薯。”
黄锦突然有些情绪低落,叹息道:“也不知道李青啥时候能回来,太晚的话……怕是就吃不到了。”
“不会太久的。”
朱厚熜轻声道,“大明才是他的家,是人就会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