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天背负碧儿,眼见军营之中军兵如潮水般涌来,心中不由往下一沉。傅传书瞧在眼中,心想:以一人之能未必可以冲杀出去,要知这军营可是十万之众,纵使你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够。
多铎这时走来,见袁承天虽然身处险境,但是并不沮丧,俊逸的脸上依旧带着倔强与不屈,一种敢与天比高的气慨,可以远迈多少前代英雄好汉!——一时之间仿佛袁督师附体,已将生死看淡,只为忠义乾坤!也许在他心目之中袁督师从来都是他的表率,所谓人生世间自当如此!傅传书此时已是进退维谷,一边是多铎王爷,另一边是同门师兄妹,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多铎王爷看出傅传书心中犹疑,不由大声道:“傅统领你要以大事为重,儿女之情且放在一旁!”傅传书心中一动,心想:不错,本该如此!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何况……
傅传书向袁承天说道:“师弟,故念你我曾经同门之谊,莫若臣伏为王爷所用,将来君临天下,大功告成,你我皆是汗马功劳,不怕不封侯拜相,不胜似那东奔西走做那草莽英雄!”袁承天见大师兄执迷不悟,一心想着夺取天下,心想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目下身处险境,要怎生个法子脱身而去。他目光四下一张,只见军营已是众多兵士持械而来,一眼看去,黑压压无边无际,心中不由又自沉了下去,可是自己背上还有碧儿,她此时可说丝毫停留不得,时候久了只怕迟则生变,所以也只有绝境求生。
忽然他目光落在这多铎身上,心想:他是这一军首脑,众人皆要听他命令,莫如自己将来掳来,以为要挟,不怕众人不闪开道路,这样一来自纪便可以和碧儿全身而去。事不宜迟,他心掂量掂量该如何声东击西,让他们全无防备,自己才可以一招出手将这多铎王爷拿下。傅传书亦知道皇命难违,只有对小师弟对手。他手长剑迎风一展,低喝一声:“着。”长剑在暗夜之中犹如一颗眩目的流星,去势如虹,意在一招定乾坤,所以运气于剑,只听得风中嗤嗤声响,可见已是非同小可。
多铎见他全力施为,心中赞叹:不愧为昆仑派的掌门大师兄!江湖之中后起之秀,人言可畏!忽地他又暗自神伤,心中又想起了自己的疯癫不痴的世子多福安,和傅传书一相化较真是让人无语。
袁承天见剑来,也不掣出背后轩辕神剑,而是出其不意欺身到了一名兵士身边,出手掣其穴道,而后向大师兄傅传书掷去。这一下变化突兀,着实出乎众意料,便是身经百战的多铎王爷也是惊骇非常,一时怔怔然。而傅传书长剑已出,想要撤剑已是不能,只有收敛气息,不待招式用老,长剑一偏,可是依旧还是将那名飞掷而来的兵士刺个对穿,当场毙命。便在众人惊骇之中,袁承天已是提身纵跃欺身到了多铎身边,不待其惊觉反应已是点他肋下穴道。多铎万没想到自己竟会着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道,心中自是悔恨连连,可是事出非常也是无奈。
傅传书见师弟如此行为也是惊骇非常,心想他莫非要对王爷用强,那么自己可要加以阻止,不能让他胡来,因为一旦王爷失势,自己的宏图大业便成空梦一晌!他又岂能自甘寂寞!所以眼见王爷受制,虽心中震怒非常,可是一时也是无计可施!袁承天道:“大师兄想要王爷不死,只有一个法子。”傅传书道:“袁师弟你尽管说来,无有不遵!”袁承天见师兄此番前倨后恭,自是看到王爷命悬人手才如此,否则他又岂会屈于人下?
众官兵亦不敢轻举妄动。多铎虽穴道受制,说话却不受限,只是他无言以对,因为倘若自己出言不让众官兵轻举妄动,不免显得自己贪生怕死,为人诟病,又自显得自己气量狭小,所以只有不言,让傅传书以不变应万变,相信他有此能为!
袁承天又大声道:“只要我可以安然出营,那么王爷毫发无伤,否则莫怪在下无情,情急之下杀人也是有的。”他话中虽未说要杀王爷,可是话外之音任谁都听的出来。傅传书只有遵照袁承天所说行事。忽喇喇闪开一条道,让这位小师弟挟持王爷走过。到了辕门,袁承天夺了一匹健马跃鞍而上,将多铎王爷置于辕门之外,拱手为礼道:“王爷,在下多有得罪,原宥则个!”然后控辔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多铎则置身于此,心中五味杂陈亦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想自己堂堂亲王,今日竟被这袁承天戏弄于股掌之间,可说是颜面尽失,倘若日后找不回这颜面,自己还谈什么君临天下,乾坤皆在我掌中!
傅传书对多铎的神情毫不在意,只是嘴角显出旁人不易察觉的一丝诡笑,只因为他在袁承天跃身跨马之时,以一指之力弹出一枚旁人决难察觉的一枚银针,针头淬有巨毒,平常不用之时他便藏匿于自己腰间革囊之中,以备不时之需;今日正得其便,射在马身之上。只是这针上毒药并不一时发作,而是循序渐进,只要一个时辰之后便是发作,到那时这马儿便自癫狂,亦会啮咬生人,若是平常之人便无生还之能,好在袁承天武功非凡,否则一旦马儿癫狂只怕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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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袁承天又岂知这位掌门大师兄暗中做了手脚。这匹马载着袁承天和碧儿一路奔驰,但觉树木山川呼呼向身后倒去只是此时碧儿已是人事不知,自然感受不到危险已迫近。这马正驰之间忽然忽律律一声长嘶,前蹄人立,马背一掀,势要将这袁承天和碧儿掀下马背。袁承天一时惊觉双手紧紧控缰,不让这马癫狂;可是他哪里知道这马儿已然毒入头脑,意识行为已然不受控制。在它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危及他人。
袁承天全力施为,极力控制住马儿的暴躁行为,可是它依旧昂首长声忽律律嘶叫,而且马蹄不停,已然涉水登山,此时立于一座悬崖之上。袁承天见它不受控制,这时才想起当时自己跃鞍上马之时,回头无意之间只见大师兄诡异一笑,当时不知何意,而今想来定是大师兄暗中做了手脚,否则这马好端端不至于忽然失常,可是现下自己该当如何,一时心中惴惴不安。
当临悬崖,马立山石。袁承天用力控辔,不知何时碧儿已幽幽醒转,只见师弟袁承天用绳索将她牢牢捆缚在他身上,不让她受到颠簸而至有危险,可见袁师弟已是将两人的生死共之。当她目光一闪,又见身当悬崖,往下探看便是粉身碎骨的不可见底的谷底,不觉心生寒意。她刚要说话,不想这马儿又忽然神情躁动,又自仰头忽律律长声嘶鸣,几乎震动山谷,回音在山与山之间来回回响。
袁承天觉得不对,忽然这马似乎被什么神秘力量控制,腾空跃起,径自向山崖下冲去。碧儿惊觉失声惊呼,一颗心几乎跳出腔来,神情骇然!她心想:莫非此次在劫难逃?于是心想也好,可以和袁师弟生死与之,也未尝不是好事;强过自己在这世间苦苦寻求那份自己永远或许得不到的爱情?于是她于这万念俱灰之时闭上双眼,仿佛于那苍茫之中又见当初的袁师弟初上昆仑派,那个月夜两个人心无所猜,同上那昆仑之巅,于那杜鹃花树下的情形!那时袁承天只有颗纯粹爱世人的心,他看碧儿如花开放,并不知人生还有许多生离死别,还有唱不完的悲离歌、说不尽的人间沧桑、走不完的人生路、杀不完的恶人头、还有忘不掉的一生的情缘!他不知人生于世多是悲苦,那有欢乐之时,便如南华真人说生死,世上无人可逃此厄!又想世上之人谁人不死?想到此处不免让人万念俱灰,所爱之人,爱而不可得,其实是离别!也许正如那诗中所道: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此生谁不苦,此生偏来这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
袁承天身随这马儿堕下这万丈悬崖,自然不甘就这样灰飞烟灭,因为还有袁门弟子要他领导,怎么可以……风从耳边吹过,啸啸之声甚是骇人,还有山石滑落的响动,无一不叩动他的心弦。碧儿只是双手紧紧将他抱紧,此时心中再无惧意,只是想着能和袁师弟一起生死何俱,反而强似在这世上受苦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