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闻言点点头:“你说的甚是在理。”接着坐回榻上,叹道:“只是这张宗说心思也太活泛了些。”
刘全忠忙趋前半步:“万岁爷虑得是。其实依照奴婢之见,皇商局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儿,他心思活泛些,总不是什么坏处。” 他顿了顿,见皇帝闭了双眼,又道:“再者,他每笔进项都明明白白记在账上,连给边将送马的数目都细到马齿几岁 —— 这是做给司礼监看,也是做给外朝看,生怕落个‘结党营私’的话柄。”
朱厚照道:“算他聪明,他给我的奏本里说,要找秀才做事,不要进士老爷。” 他随手翻开案头皇商局月报,只见 “抽分比例”“市舶关税” 等条目旁都用朱砂圈了又圈,“你说他绕道女真人买鞑靼马,这胆子也忒大了。 ”
刘全忠知道皇帝最忌武将私通边夷。他斟酌道:“张宗说虽用晋商,却把一些秀才安排到商队当监事,每笔买卖都要盖皇商局关防。再说……” 他压低声音,“他还算老实,知道平衡。”
朱厚照睁开双眼忽然盯着刘全忠道:“你说这商队也去云南多好?”
刘全忠心中一惊,这是又要借商队打云南的主意。他忙道:“万岁爷圣算高明!云那南有铜。”
朱厚照忽然将奏本往桌上一丢,靠回座椅时龙袍在靠垫上压出褶皱:“天高皇帝远,我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如何。去看看总归好一些。”
刘全忠也道:“万岁爷那里还有宗藩,有流官,情形不算坏。”
朱厚照指尖摩挲着案头的玉虎,忽然瞥见砚台里的松烟墨尚未研开,随手拎起湘妃竹笔杆在砚心转了两圈,墨汁荡出细微波澜。
“云南沐家的,前本子也送来了,所言和陈九畴不同。” 他忽然将笔一搁,墨点溅在奏本边角,“你说那张宗说既能在女真地界兜圈子,何不再往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