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阳县,为弋阳郡治,秦时所置,初属九江,后汉时改为弋阳侯国,而自曹丕强行割裂汝南,将其拔擢为新设弋阳郡的郡治以来,便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地位。

相较于之前被汉军攻陷的富波、原鹿二县,弋阳位于弋阳郡西北,城墙高耸厚实,城内的守军数量,亦远非那两座小县可比。

作为弋阳郡的政治与军事核心,城内驻扎着近两千魏军士卒,由郡守李绪节制。

李绪此人,乃曹操麾下已故汝南郡太守李通之子,在其父死后,曹丕念其父之功,奉李绪为新建的弋阳郡太守。

然而李绪此人不像其父,志大才疏,虽听闻汉军再次伐魏,但汝阴主战场的消息被法正严密封锁,富波、原鹿两县失陷的情报更是尚未收到。

因此李绪只当是寻常袭扰,一面象征性地加强了城防巡逻,一面依旧在府中饮酒作乐,浑然不知灭顶之灾已悄然临近……

城外数里,一片不起眼的丘陵之后,汉军主力已经悄然临近此城,大军阵前,魏延正向刘晔请教克城之法。

“子扬先生。”

魏延恭声道:“弋阳此城不比富波、原鹿,守军倍之,城防亦坚。若要强攻,恐怕要费些时日,折损亦不会少。先生可有良策,能让我军速克此城?”

刘晔轻轻捋着颌下短须,思忖片刻后才开口回应。

“将军莫急。弋阳虽坚,然其守将李绪,并无其父之能,麾下士卒久疏战阵,看似人多,实则军心不稳,而我军连下两城,士气正盛,只需用计得当,破城易如反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将军麾下,可有精通本地风土人情、言语口音者?”

魏延眼睛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故技重施,却又稍作变通!”

刘晔微微一笑。

“富波、原鹿之事未必传至弋阳。

我军可遣百余精锐,扮作逃难流民,携带些许财货,于傍晚时分,混入城中,将军再率大军攻之,趁其不备,内外夹击,则弋阳唾手可得!”

“妙!妙啊!”

魏延一拍大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就依先生之计!来人!速去挑选百名机灵可靠的弟兄,扮作流民商贩,由高翔亲自带队,务必混入城中!”

“喏!”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弋阳城的轮廓染上了一层金黄。

几队衣衫褴褛、面带风霜之色的流民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混杂在归城的樵夫、农人之中,缓缓走向弋阳西门。

守门的魏军士卒早已习惯了这般景象,只是草草盘问了几句,见这些人对答如流,又奉上了一些碎银孝敬,便不耐烦地挥手放行。

高翔压低了斗笠,混在人群中,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城门洞的结构和守军的布防,心中暗暗记下。他们这百余人,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弋阳城内。

当晚,弋阳城。

“李郡守!李郡守!不好了!我军斥候在城外发现大股汉军!旌旗蔽日,恐怕至少万人!”

只见弋阳县令逄仪连滚带爬地冲入郡守府后院,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打断了李绪的美梦。

“什么!”

李绪一个激灵从床榻上滚了下来,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脸色煞白如纸,他抓住逄仪的衣领,颤声大叫。

“汉军?!怎么会是汉军?他们不是应该在汝阴吗?期思县!新息县!那些守军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逄仪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哭丧着脸:“小的不知啊!只看到城外黑压压一片,全是汉军!”

“废物!都是废物!”

李绪气急败坏地推开逄仪,声嘶力竭地吼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燃烽火!关闭所有城门!全城戒严!所有守军立刻上城墙!快去!快去啊!”

“喏!”

当魏延领军抵达弋阳城下时,弋阳城门早已紧闭,吊桥高高拉起,城墙上人影晃动,四周已然坚壁清野。

李绪身着甲胄,在几名亲兵的簇拥下,站在城楼之上,双手紧紧抓住墙垛,面色紧张地望着城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汉军,双腿都在微微发抖……

城外,汉军见行迹已露,便不再掩饰,点起火把,列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