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道:“想来是有心者将汉家与漠北的纷争散播了出去,我瞧有些百姓并非是流离者,而是寻求避祸的普通百姓。”
“其实每一年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到州邦之争,小到部落比拼,赢者牛羊仆从数不尽数,而输者只是一时背运,他们很快便可以通过强占、掠杀来填补空缺。北道诸州强盛,又毗邻漠北,他们做派单一却同出一辙,平民的性命于他们眼中与牛羊无异,有些时候还不如牛羊。”
萧明月听着司玉之言。
司玉又道:“你且得去信告知墨州与乌州,此番你们与漠北争战不同以往,流民肆虐之下要格外小心。”
“好。”
萧明月答应让司玉带着六十余位仑州百姓回家,二人分离后,司玉站在夜色中直到三更。
子时,南天鬼宿骤亮。
原本散若粝粟的四颗辅星,忽如饿犬獠牙合拢,主星“积尸”迸赤芒若血舌,将旁侧“天记”的银辉卷入口形星晕。原该列如苇席的“爟”星群呈漩涡状环伺,似羊胃盘曲绞磨,每转半刻便吞没一颗小星。
司玉一直记得身为大祭司的父亲说过,一旦鬼金羊四足踏破“柳”“星”二宿分野,羊角挑着的“轩辕十四”明灭不定,定不要与之相争,如若身处飘摇只需躲风。父亲一生都是如此,故而仑州便是一步一步落入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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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司玉不想躲风,她欲在这风中闯出一条生路。
***
延州辞城。
延州王亲自迎于城门,万般邪念始终挂在脸上。
萧明月一众顺利进城,但那些仑州人却滞留在城外。
当晚请宴,萧明月并未出席,她陪着小河吃完饭后沿着城中小道散步,直到见着一群骑兵满身煞气的从面前经过,她便觉不好。
再去请宴的大殿时,只见司玉衣衫不整的跪伏在地,延州王晃动着盛满蒲陶酒的夜光杯,俯身浇在她的身上。帛衫遇水变得半透,紧贴皮肤显出肩胛处几道陈年的疤痕。几个醉汉围成的阴影里,有人拎着酒壶往她颈窝倾倒,酒液顺着锁骨流进衣襟,在青石砖地上积成冒着寒气的浅洼。
萧明月怒不可揭,正欲进去被阿尔赫烈拦住去路。
“那六十余名的仑州人已经都死了。”
“什么?”
阿尔赫烈看着室内:“你现在进去只会坏了她的事。司玉是否能回仑州,只看今夜。”
司玉发间的木簪被酒水冲落,散开的湿发黏在颈侧像条条黑蛇。有个男人用割羊肉的银刀挑起她的衣带,刀尖残留的羊油在布料上晕出浊黄污渍。
司玉惶恐地看着对方,就在那把刀即将划上她的脸颊时,延州王身侧的一位年轻男子将她一脚踹开。司玉伏在地上再抬眸时,萧明月清楚地捕捉到她眼底的讥诮。
那个年轻男子是延州王的第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