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赵爱民喊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一看,果然是贾张氏。
她身上罩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用红线缝了几道补丁,手里提着个旧搪瓷缸,一股肉汤味扑面而来。
“赵师傅,”她笑着把缸递上来,“今儿汤熬好了,你不是说要花椒和姜片嘛?我全都照你的吩咐来,刚刚才关火。”
赵爱民瞅了那缸子一眼,白瓷蓝边的老搪瓷缸,外头还用棉布裹着保温。那汤色浓郁,汤面上漂着几块脊骨,骨头旁边隐隐有些肉丝挂着,热气氤氲,勾得人直咽口水。
“还真熬上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不是说没钱吗?”
贾张氏哼了一声,“我攒了两根火柴,兑了点水,把骨头洗干净了炖。再说了,我要不给你点表示,你明儿是不是就要写借条来讨那六毛八了?”
“借条也不是不能写。”赵爱民接过缸,故意逗她,“不过你这汤要是好喝,我考虑打个对折,便宜你三毛四。”
“你敢!”贾张氏眼一瞪,语气却没了半分真火,反倒像是在拌嘴撒娇似的,“你赵师傅要真这般斤斤计较,改天我可得向院里人揭你一桩桩老账,让你脸面扫地。”
“你揭一个试试。”赵爱民端着缸子转身进屋,临进门前还撂下一句,“汤不错,明儿柴房门要是装好了,我再考虑加个门锁,防风挡贼。”
门“吱呀”一声合上了,贾张氏站在门口,望着那紧闭的门板,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又复杂的笑。
“这赵师傅,还真是油盐不进。”她喃喃了一句,却没转身离开,而是缓缓地走到自家那堆木板前,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一块新锯好的板材,眼里闪烁着一丝打算未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