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天神色莫测地看向海贵妃,手中玉扳指磕在檀木案上发出清脆响声:“朕的生死大事,岂容你胡乱猜忌。”
海贵妃身子猛地一颤,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仰起脸时,两行清泪恰到好处滑过胭脂晕染的面颊,沾湿了绣着牡丹的鲛绡帕。
“陛下……”
绵软的尾音打着颤儿,像是被寒风摧折的细柳。
“臣妾只是太过于着急了。”
说着踉跄两步,纤腰撞上鎏金熏笼,紫铜雕花香球当啷坠地,迸出点点火星。
她恍若未觉,颤抖指尖虚虚指向龙榻前洒落的药汤:“方才一进门,臣妾就被满地的刺客尸体给吓着了,进来看到您咳出的黑血落在金丝枕上,吓得臣妾魂儿都飞了半截……”
云在天猛地咳嗽起来,明黄寝衣下的脊背弓如残月。
海贵妃见状膝行上前,云鬓间衔珠步摇簌簌作响。
“陛下您不知道,方才您的脸色青灰如草滋,连……连您身边的李公公都吓得说不出囫囵话……”
“够了!”
玉扳指重重砸在床沿上裂作两半。
海贵妃话音戛然而止,垂首时朱唇却勾起极淡弧度——这老东西愈发动怒,愈说明体内噬心蛊躁动得愈发厉害了,只是可惜了她刚精心准备的药汤
她忽然扑倒在龙榻前,鬓发散乱如风中残荷。
“陛下,臣妾错了!
臣妾应该对陛下身边的人多些信任,而不是只信陛下一人。
陛下可还记得……可还记得那年上元夜……”
云在天浑浊的双眼忽明忽暗,手指掠过她发间歪斜的海棠:“你总说最爱海棠,因它不似牡丹……”
“呜呜……陛下……”海贵妃欲言又止,似乎受收到了天大的委屈。
云在天叹了口气,“罢了,爱妃也是关心则乱,此事,便过了。”
海贵妃暗自舒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起来:老东西心里果然还是有她的。
这时,暗卫统领突然上前半步,双手托举着方才的令牌。
“启禀陛下,方才贵妃娘娘还质疑奴才手中的令牌是假的!”
殿内烛火猛地一晃,海贵妃广袖下的手骤然攥紧。
她眼尾扫过暗卫统领仅露出的那一双漆黑的眼,她要找人把这狗东西给做了!
她忽而掩唇轻笑:“统领大人,本宫刚……”
话音未落,忽听云在天剧烈呛咳,竟呕出大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