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血腥残忍了。”禹乔皱紧着眉。
扶翊继续说道:“这本来是两方都默许的约定,但却没有想到戎狄在三年前突然违约。在获得季阴和睢城物资后,他们又突然夜袭退守到泓阳,我父兄率军退守泓阳,毫无防备,就这样被戎狄割走了头颅。戎狄这样撕毁约定,朝堂内的人都以为睢城抵抗。他们觉得与其浪费资源救助,倒不如在后方做好备战,反正睢城也只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小城罢了。”
禹乔从他说的话中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等等,你父兄……”
扶翊的眼前是碎金色的迟暮之景,他的面孔也跟着透露出了迟暮之色,意气不在,双肩上像是搭了什么重物似的。
“是的,”他的手紧紧握住缰绳,“那种罪恶的勾当,我父兄都知道。”
“戎狄人没有说错,我扶氏一族真的徒有虚名。”
“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知晓这件事的?”
“援军到来,解了睢城之困后,军中举办庆功宴。”扶翊的声音哽咽,“我死守睢城之举在他们称赞。席后,有父亲的旧部酒醉后找我,说我与我父亲不同。然后,我就从他的嘴里套出了全部的真相。”
他在笑,但这笑声悲怆。
“我父兄在边境名望太高了,怕功高盖主,为了向圣上表明臣服之心,他明明有屡战屡胜的能力,却假装战败,同那些朝堂的人一同默许了那种荒唐的勾当。”
“忠君是真,爱民如子是假。”扶翊泣不成声,“原来我扶氏未被多疑帝王打压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来我在京城的安稳日子是踩在那么多无辜民众的尸首之上。”
他的头上悬着的是无数边城百姓的尸体,压在他肩膀之上的是那一双双沾满血迹和泥沙的脚。
他的情绪起伏太大了,不小心从马上跌落,摔在了地上。
禹乔也因此感到了痛感。
“上仙,”跌落下马后,扶翊没有站起,只是倒在草地之上,看着天上鱼鳞似的云,“我知道我有罪,我会用自己的一生来赎罪,我不会再让这样丑恶的勾当再次发生,扎根于此,绝不返京。可是,我又在想,我是多么傲慢啊,我凭什么觉得自己的生命可以与那么多民众的生命相提并论?”
“我身上的罪,永远都无法赎完。”
禹乔的心情也很复杂。
这的确不是她所在的卫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