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声、脚步声、哭声交织在一起。
抢救室外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身边的人也都顷刻间消失不见,只剩陆西枭一人置身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害怕和不安像无形的触手不断试探着想要将他包裹,它们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将他吞噬殆尽。
他浑身动弹不得。
殷红的鲜血从抢救室底下的门缝里不停渗出来,迅速漫到他的脚底,很快他的周围变成血海,恐惧令他呼吸急促,抢救室的门这时突然打开,他猛然抬头看去,手术台上冰冷的尸体直直撞入眼底,大哥的那张脸无声无息。
陆西枭从湿黏的鲜血里抬起脚,想要冲进去,可身体沉得像有千斤重,又轻得像是棉花一样轻飘、难以操控。
他忍着恐惧艰难地抬动腿,一步又一步,可他怎么走,他和手术台的距离始终没有变动,他像是在原地踏步,无法靠近手术台一分,十几步的路,他走到筋疲力尽、走到精神崩溃。
他想求助,可身边空无一人。
手术台突然动了,在眨眼间移动到了几十米外,之后开始离他越来越远,大哥的尸体也跟着越来越远,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他,他怎么追也追赶不上,他想喊,喊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大哥的尸体在几个瞬间彻底消失不见。
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黑暗。
眼前出现亮光,紧接着NICU(新生儿重症病房)里的场景出现在他面前。偌大的病房里,小小的人儿戴着氧气罩躺在保温箱里。
陆西枭想要靠近些去看看,却无法办到。
心跳检测仪这时出现了异常,那稚嫩的小脸因痛苦扭曲,陆西枭急切地要找医生,可他动不了,他只能拼命地喊,努力发出声音,他声嘶力竭,终于几个医生听到匆匆赶了过来。
被拦在外面的陆西枭隔着玻璃紧张关注着医生在里面急救,然而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停了下来,给孩子盖上了象征死亡的白布。
陆西枭发了疯地捶打玻璃,里面的医生们置若罔闻,背对着他,对着小小的生命默哀。
恐惧不断交叠,铺天盖地地冲击着他。
陆西枭从梦魇中惊醒,满眼惊惧之色,他胸膛剧烈起伏,失焦的双目无神对着天花板。
他整个意识都还深陷在梦中,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