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旧因(三)

但这次一睁眼,她就看到了三张大脸。

但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同时在心脏口处传来阵阵闷痛,痛的她瞬间泪花直冒,看都看不清了。

然后、然后她就听到了布洛尔的大叫:

“白谛麻团,人脸合一竟然变成南姐的脸了!!”

“闭嘴!!”

南菘紧接着就听到了白谛的声音。

她感觉她用上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快点……救人啊!”

她感觉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但实际上气若游丝,声音细微的不贴近她都听不见。

但另外三个人也都不是普通人。

“我天!!南姐!!你你你!!”

布洛尔直接蹦了起来。

麻团则和白谛对视了一眼。

一柄玄铁长枪撕裂上空奇怪的猩红天幕贯入大地。

中央焦土在暴雨般的穿刺中震颤,龟裂的地表缝隙间涌动着诡异的青蓝色炎浆——它们像液态的鬼火般流淌,明明吞吐着火舌却散发着刺骨寒意。

南菘新附生的躯体正在这片死亡焦土上蠕动,某种由眼球与血管组成的肉瘤状生物,每寸表皮都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瞳孔。

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视野里,世界被切割成无数碎片。

头顶是翻涌的沥青色浓云,其间穿梭着长枪拖曳的暗红尾焰;脚下岩浆网络如同会呼吸的冰裂纹瓷器,每一次脉动都让更多眼球从她体内增殖出来。

数千只瞳孔同时收缩,倒映出枪身上缠绕的诅咒铭文——这次贯穿竟像钝刀划过树皮,只有沉闷的摩擦声在无数眼球间回荡。

焦土边缘矗立着结晶化的枯树,枝桠间悬挂的霜火把空间灼烧出扭曲的波纹。

南菘突然意识到那些不是火焰,而是凝固的惨叫,每一簇火苗里都冻结着张到极限的人嘴。

这个认知让所有眼球疯狂转动,视野里黑红交织的荒原开始旋转,那些没有温度的岩浆突然伸出半透明的手掌,在枪林制造的飓风中向她摇摆。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她在心里喊道。

此刻她无声的喊道。

而布洛尔从未见过如此违背常理的场景,他的呼吸在喉咙里凝滞成冰。

眼前这片所谓的"岩浆"散发着幽蓝色的冷光,没有一丝热度,反而让他的骨髓深处泛起刺骨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靴底踩在虚幻的岩浆表面,竟然溅起几滴银灰色的液体——那东西像水银般在空中凝结成珠,又缓慢地坠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布洛尔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的视线无法从中央焦土上那个扭曲的身影移开。

南菘——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南菘的话——的脊椎呈现出不可能的弧度,像被无形的手强行弯折的钢筋。

她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时而凸起时而凹陷,仿佛有无数条蛇在皮下穿行。

麻团突然拍了布洛尔与白谛一下。

布洛尔顺着他有些颤抖的手指看去,只见南菘的右手正在融化。

不是比喻意义上的融化,而是真真切切地像蜡烛般滴落,骨肉化作粘稠的黑色液体坠入焦土。

但更可怕的是,那些液体落地后立刻长出细密的触须,像某种深海生物般自主蠕动起来。

"它不是南菘了,也不太可能是了。"

白谛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但布洛尔看见他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你们看它的影子。"

布洛尔这才注意到,在墨绿色光圈的照射下,南菘投在地面上的影子根本不是人形。

那影子时而膨胀成多足怪物,时而收缩成带刺的球体,最骇人的是影子头部位置不断变换的器官轮廓——有时是复眼,有时是口器,有时是根本无法命名的诡异结构。

焦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布洛尔不得不单膝跪地保持平衡。

那些墨绿色的光圈像病毒般在空气中增殖,每个光圈内部都浮现出扭曲的符文。

南菘——或者说那个占据南菘身体的怪物——突然抬起正在液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