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E市的霓虹在身后渐远。江灏川独自驱车穿行在蜿蜒的路上,车窗半开,灌进来的夜风带着小镇特有的草木清香。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一个礼拜高强度的工作,终于在看到公司季度报表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时土崩瓦解。
轮胎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惊起了几只夜莺。九点过半的小镇早已陷入静谧,唯有那栋白墙黛瓦的别墅还亮着暖黄的灯光。
露台上飘来若有若无的炭火香,混着蜂蜜刷在肉排上滋滋作响的甜腻。
岑暖正用银叉翻动着烤架上的香菇,油星溅在围裙上绽开细小的斑点。她抬眼看向对面窝在藤椅里的女孩:"国际箭联这个赛季的赛程空窗期?难得见你在家偷闲。"
"想休息一下,"江清流把冰镇柠檬茶贴在脸颊上,水珠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滑落,"教练说我的撒放节奏需要调整。"玻璃杯底磕在木桌上发出轻响,她突然笑起来,"其实是我把赵家二少爷甩了。"
烤叉在铁架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岑暖望着这个从小倔得像头小兽的姑娘,此刻她仰头饮尽杯中残茶,喉结滚动得像吞咽刀片。
"他父亲约我吃了顿饭。"江清流转动着空杯子,窗灯在玻璃上折出菱形的光斑,"米其林三星的包厢,餐巾折成天鹅形状。老爷子说得很委婉——他们需要个能给赵家带来利益的儿媳,而不是..."
"穿运动服领奖的野丫头?"岑暖把烤好的牛肋排推到她面前,蜂蜜在焦糖色的肉块上拉出金丝,"你该用箭扎穿他的高定西装。"
"我扎了更贵的东西。"江清流咬开酥脆的肉皮,油脂沾在她唇角,"上周新加坡站决赛,我穿着他送的幸运腕带,故意射丢了决胜箭。"她舔掉指尖的孜然粉,"三千万赞助费的表演赛,赵森炏家集团logo就在靶心正中央。"
露台纱帘突然被夜风掀起,岑暖伸手拢住姑娘被吹乱的高马尾。
楼下院子里蓦地射来一束刺目的车灯,轮胎碾过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
引擎熄灭后,夜又恢复了宁静,只有车门关闭的闷响在院子里回荡。
楼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楼梯发出声响。
露台上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她们都听得出,这脚步声里藏着怎样的归心似箭。
江灏川推开房门时,卧室里空无一人。
他正要转身,忽闻露台方向飘来隐约的笑语。
月光如水,将三道交错的身影投在露台上,其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