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站在边儿上定定的看着刘俊生的墓碑。
“我不去了,跟着刘头儿混了二十年了,再跟谁都不是那个劲儿,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墓园门口搭个小房子,给老兄弟们守着。”
那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年纪大些的那个跟付宁说:“我们俩不想当兵了,可是现在也没有家可以回,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儿。”
付宁点了点头,脑袋在墓碑上磕了两下,“老刘,你剩下的这三个兵我带走了,放心吧!”
他跟来福说:“你也别说什么守着不守着的话,跟我走吧!兄弟们地下有知,看你颓丧成这样,肯定一人得给你一拳!”
付宁就着韩铄的手站起来,摇晃了几下靠在墓碑上,“等你师父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儿,这仨人跟我走了。”
“行。”韩铄答应得痛快,可他人还是太小,撑不住付宁的身体,爷儿俩一块儿晃悠了两下,被苗家兄弟一左一右的扶住了。
其他人家也有哭晕过去的人,这会儿也都醒了,呆呆的坐在自家亲人的坟边儿上,偌大的墓园里,寂寂无声。
付宁闭着眼定了定神,把剩下的纸钱一股脑儿的在坟前化了,又奠了三杯酒。
“老刘,我们回去了,明年清明再来看你,将来的路不好走,但是你放心,这块土地永远不会屈服于外敌!”
他最后陪了一杯酒,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人们听了他的话,都跟木偶一样,慢慢站直了身子,跟在他后头往墓园外头走。
等他们快要走出那个豁口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头看看。
一阵风刮过去,那些纸灰呼呼的飞到半空,几个小的龙卷从四面掠着地面往中间推,最后成了个大的旋风。
它在坟头儿上打着旋儿,把纸灰、纸钱高高卷向半空,然后咻的一下就消失了,那些黑白相间的纸屑又从天上飘飘洒洒的落下来。
“行了,老刘,别送了,让兄弟们歇着吧,我们走了!”
“走了!”
“走了!”
几个老人跟在付宁后头也对着那纷纷扬扬的碎屑喊着,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离开墓园一段距离之后,人们把身上的孝服脱下来,用包袱包好了。
要不然,这样的重孝,哪个客栈也不会让他们进的。
老杨早就把抚恤金都分好了,不在付宁这里的,能寄的就寄走了。
拾福峪有九户人家是警卫排的家属,这次都拿到了二十块大洋的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