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锋喉头滚动,目光扫过女儿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记忆突然翻涌,三十年前,大姐也是这般跪在父亲的面前,说非钱忠不嫁,父亲那时嫌钱忠只是一个管家,配不上秦家的大小姐。
“起来吧。“秦亦锋别过脸,声音低沉:“叫那小子来见我。”
秦花溪猛地抬头,泪珠坠落在衣襟上,晕开细小的花。秦花溪破涕为笑,发间银步摇随着磕头的动作叮当作响:“谢爹爹!”秦花溪提着裙摆跑向后院,细碎的脚步声惊起廊下栖息的麻雀,扑棱棱掠过雕花窗棂。
钱满粮望着表妹雀跃的背影,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转头见舅舅秦亦锋正摩挲着茶盏,满眼宠溺。
秦家的晚宴在一家人温馨的谈笑间结束。钱满粮告辞秦宅,上了黑风马,信马由缰地往城东的谦宅去。
钱满粮将黑风马拴在离谦宅一里地的桦树下。抬头看了看夜空,此刻月朗星稀,一里开外可视。钱满粮望向不远处的谦宅,那老旧的宅院大门上悬挂着两盏灯笼,发着昏黄的光。
忽听黑风马发出低嘶,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钱满粮心头一紧,目光扫过桦树四周,月光在枯枝间切割出细碎阴影,像无数把悬在头顶的刀。
钱满粮伸手抚上黑风马的颈脖安抚,黑风马瞬间安静下来。钱满粮屏住呼吸,见谦宅大门“吱呀”开了条缝,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提着灯笼探出头,火光照亮他们腰间明晃晃的长刀。
黑风马突然昂首长嘶,前蹄腾空踢断枯枝。“什么人?”家丁的喊声刺破寂静,钱满粮暗叫不好,短刃出鞘的瞬间,三枚箭矢破空而来,钉入树干时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钱满粮翻身跃上黑风马,扬鞭疾驰,身后是谦宅家丁的呼喝声混着追赶声。黑风马一口气跑出十里开外,钱满粮勒住马缰,拍了拍黑风马的背,细语道:“黑风,今夜是怎了?”
黑风马似听懂了钱满粮的话,打了个鼻响,低下头吃路旁的嫩草。钱满粮下了马背,任由黑风马在草地上吃草,自己也寻了一处土堆,靠坐在土堆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