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明殿。
皇后刚服过汤药不久,寝殿内充斥着一股远比当日在行宫时更浓重的药腥味,连鎏金狻猊炉里燃着的沉水香都压不住这股气息。
得知皇上并未召嫔妃侍寝,皇后淡淡道:“本宫原以为李家此番将功折罪,荣美人总该借着东风重获圣心,看来竟也是个不中用的。”
桂嬷嬷捧着蜜饯上前,闻言低声道:“老奴瞧着很有些蹊跷,纯妃娘娘与孟婕妤这几日偏生都不便侍寝。娘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杏雨接着桂嬷嬷提的话茬,也道:“孟婕妤倒也罢了,在行宫时就病过几日。听说是魇着了,连夜无法安枕。皇上还曾特意命广慈寺的明海大师制了安神香囊......”
瞥见皇后骤然冷下的神色,她赶紧转口:“倒是纯妃娘娘,从入王府后就一直有宠,按说若调养得当,会宁殿也早该传出喜讯才是?”
“这宫里头的病,从来都是三分真七分假。但若真有孕,也瞒不住。”
皇后凤眸微垂,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相比孟姝,她显然更忌惮纯妃。
先不说纯妃恩宠不断,就是唐家也早已今非昔比。不仅临安侯唐显在朝中炙手可热,其子唐临也得皇上赏识,时常召见。
另外,临安侯府的长女虽是庶出,却嫁得极好,其夫婿年纪轻轻便官拜轻车都尉,奉皇命镇守西北,据说在军中威望日盛。唐家可还有几个女儿待字闺中,若是再结上几门得力的姻亲......
念及此,皇后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纯妃若真有了身孕,这后宫之中,怕是真要让人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了。
“本宫记得当初在王府时,纯妃住的云意院有一个叫冬儿的?”
桂嬷嬷躬身回话道:“是。这丫头的亲人还在咱们侯府的庄子里当差呢。她跟着进了宫后,被纯妃指给了孟婕妤。不过却一直是个末等洒扫的粗使宫女,平素连孟婕妤跟前都近不得。”
皇后闻言轻笑,“越是这般不起眼的,用起来才越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