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道德感在我胃里翻搅,那些关于儿童虐待的新闻标题在脑海中闪现。但眼前这个女人干裂的嘴唇和颤抖的手指又让我说不出指责的话。
"她们...不上学吗?"
"大的那个该上幼儿园了。"林小梅的声音突然哽咽,"学费要两千八..."她猛地抱起婴儿,动作粗鲁得让我心惊,"你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被半推着送出房门。关门瞬间,我听见大女孩怯生生地问:"妈妈,明天能不去小黑屋吗?"
铁门"砰"地关上,隔绝了所有回答。
第二天上班时,我的视线不断飘向财务部角落。林小梅的工位空着,直到十点她才出现,眼睛肿得像桃子。午休时我故意路过她的座位,看见抽屉里露出半截奶瓶。
小主,
"要热一下。"我突然说。她惊得差点打翻水杯,"微波炉在茶水间最里面,行政部的人不会过去。"
她的眼神从警惕变成困惑,最后泛起一丝湿润。"谢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天之后,我开始留意林小梅的一举一动。她总在午休时消失半小时,回来时身上带着淡淡的奶腥味。每周三她会提前一小时下班,后来我知道那是去社区领免费奶粉的日子。
周五下班前,暴雨突至。我看见林小梅站在公司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出神。她的雨衣破了个洞,自行车筐里放着明显是给孩子的面包。
"我送你吧。"我摇下车窗。她犹豫了一下,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进衣领。
车内沉默得令人窒息。直到拐进城中村的小路,她才突然开口:"我以前是会计。"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结婚后他不同意我工作。"
雨水拍打着挡风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后来他赌博,借高利贷...用我的名义。"一个急刹车,她抓紧了安全带,"等我发现时,已经欠了两百多万。"
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林小梅道谢后冲进雨里,我鬼使神差地抓起伞追了上去。三楼传来孩子们的哭声,比上次听到的更凄厉。
门没锁。推开门时,我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大女孩正用勺子从奶粉罐里挖粉末往婴儿嘴里塞,小的那个已经哭得没了声音。地上散落着打翻的米糊,两个女孩脸上都有干涸的泪痕。
"妈妈...妹妹不动了..."大女孩看见我们,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恐惧。
林小梅扔下面包冲过去,婴儿的脸色已经发青。她疯狂拍打孩子的背部,然后开始人工呼吸。我颤抖着拨打了120,同时听见林小梅崩溃的哭喊:"撑住啊,妈妈只有你们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接过婴儿时,林小梅瘫坐在地上,两个大孩子抱着她的腿哭成一团。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有新鲜的抓痕,指甲缝里全是血痂。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昏迷。"医生皱着眉头问,"孩子父亲呢?"
林小梅的嘴唇颤抖着,突然抓住我的手臂:"田姐,帮我照看下她们...我去筹钱..."没等我反应,她就冲进了雨中。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两个女孩靠在我身边睡着了,小的那个还在输液。护士走过来,欲言又止:"第三个了...上个月也有个单亲妈妈的孩子..."
凌晨三点,林小梅浑身湿透地出现在病房门口。她手里攥着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指甲断裂的手指还在流血。"借了高利贷。"她惨笑着,"反正债多不愁。"
婴儿的病情稳定后,我们回到了那个散发着霉味的出租屋。林小梅机械地收拾着满地狼藉,突然跪在地上干呕起来。我扶她到沙发上,触到她滚烫的额头。
"你发烧了。"